李自成大军开拨的时候,洛南县令总算千盼万盼,总算等来他心心念念的官军了。
他在城外十里路就等着了,一看到人马来就找到李奇国,他匆忙行礼:“李总兵,闯贼旦夕将至,若不速速发兵,恐将生灵涂炭。”
“贼人好说,我先让大军安营扎寨,只是粮草尚需供应,不知县里是否还有余粮。”
洛南县令面露难色,提起自己的衣袖给他看:“李总兵,你看我这官服都起球了,也不舍的换,赋税也刚刚收过了,哪里还有什么粮草。”
“先进城吧。”李奇国叹一口气,看看自己的士兵手脚上都是冻疮,朝廷穷,县令穷,士兵穷,百姓也穷,到底谁有钱?
“总兵,还请进城一叙,官兵就驻扎城外吧,入城怕会扰民。”
李奇国翻身下马,县令拱手请他进城,明明是正午时分,城里街道一片萧瑟,半个出来叫卖的人也没有。
跟着县令走一番,李奇国发觉洛南县分明是一座空城,半个居民也见不到,走半晌才遇到几个行路匆匆的百姓。
李奇国发问,洛南县令咳咳两声,拿出手帕擦一下嘴说:“总兵有所不知,闯贼欺骗民众分发田地,不少百姓经不起诱惑,都弃地而逃了。”
李奇国看到地上的纸钱,闻到空气里有药草的气息,只觉得可能有丧事,不吉利没人出来吧。
在大院里,三位女仆端上来一盘盘酒菜,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盘烤羊羔,羊头翘起,嘴里塞一颗萝卜雕成的莲花,剩下诸如烤鸭,蒸鹅,乳猪不计其数。
“李总兵,这是我们洛南县的特产,取刚出生的羊羔,烤制成的,当年太祖在我们这吃过也是赞不绝口啊。”洛南县使使眼色,下人夹起一块羊腿肉,撒上配料,放进李奇国碗里。
李奇国没心思吃,起身诀别县令:“县令,恕我不能陪,军中缺衣少食,我身为总兵,岂能独自享乐?”
还没进大营,军士都围上来问他:“总兵!有饷没得!”
他无奈只能自己拿出一千两白银,一人分了半钱银子。
他心虚,不敢见士兵,躲进大帐,帐下有个老熟人开口了:“总兵,闯贼狡猾,我们最好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唉,我以为洛南县令十里相迎,迎的是大军,没想到他迎的是他自己的官途。”见李奇国闷闷不乐,秦百炼就知道,又是没钱,自从他出征以来,每天都有士兵逃跑,说是两万兵,带出来就少了几百,路上又陆陆续续跑了许多,现在估计只有一万八人。
这两万军户也是总督东拼西凑凑出来的,其实不少都不是军户,是吃不上饭的泼皮无赖,听说军中有一口热的就来了。
要问原来的军户怎么没了?自然是跑光了,还是那一套,军田被霸占,军户苦不堪言都跑了,谁还给他朱家皇帝卖命。
他们还没来得及商讨怎么打闯贼,外面传来躁动,两人出去,只见得营寨四处起火,军中人马俱乱,人心惶惶,人马蹄叫,哄成一团乱麻。
“怎么回事?”李奇国问亲兵,这么大动静以为是闯军夜袭劫营。
亲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奇国只能当做闯贼来犯,让人马组织抵抗,自己带队先撤出去再说,自己身为大将不能死在这里。
李奇国连跑十几里路,歇下来才搞清楚,原来是发的银子太少,士兵起哄,军官还贪走一些,后来军官打人,两边起冲突动手,闹翻了火盆,搞得夜半啸营。
李奇国连夜收理残部,才收得一万五千人。
秦百炼见还没打起来,人都跑这么多了,这还怎么打?
他给李奇国提个意见:“士兵浮躁,皆是无饷所致,我们前来护卫洛南县,那洛南县的乡绅有责供饷,总兵只需要摆一场宴,乡绅自会出钱出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