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何尝不是出于同样的兴奋。
这小东西,真的是天生当野修的料子。
所以苏尝没有理由和心情,去多管如今还未铸成任何大错的顾粲。
监督这只小鼻涕虫的事情,还是交给陈平安来做好了。
反正陈平安都快跟顾粲他爹一样了。
苏尝只是冷冷警告了顾粲一番,
“如果日后你还想跟陈平安像如今一样,好好相见,好好聊天,那就在自己心中画条红线。
你知道陈平安最讨厌什么样的人。”
顾粲缩在陈平安怀里不敢言语。
他当然知道陈平安最讨厌什么人。
恃强凌弱,残害无辜,对弱小者视而不见。
他抬头看看搂着自己的草鞋少年,把鼻涕抹到胳膊的一边后。
这只小鼻涕虫难得庄重又认真的说,
“陈平安,我向你发誓,我不会做让你讨厌我的事的。”
陈平安欣慰的点点头,随后又向苏尝道了声谢,几人便一起出了门。
看着几人走出来,院中的妇人捋了捋鬓角发丝,从怀中拿出两袋金精铜钱递给陈平安。
她柔声道,
“平安。之前是婶子猪油蒙了心,差点害苦了你。
更难得的是,明明婶子这么不讲仁义,你还对顾粲这样好。婶子知道自己心亏,也没脸求你原谅。
只求你收下这两袋我从老神仙那里讨来的山上钱,就当作婶子给你的赔礼和买下小泥鳅的钱。
请你一定要收下,让婶子心里稍稍过得去一点,好吗?”
陈平安接过了那两袋钱,掂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收的话,恐怕这位婶婶会更加寝食难安,说不得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他揉了揉顾粲的脑袋,看着那稍稍安心的妇人说,
“婶婶,你以后看着顾粲好好学仙家本事。
当年那碗饭,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是婶婶你让我陈平安觉得我不是我娘亲嘴里一定不要去做的那个乞丐,吃过了饭,我肯定要还上。”
妇人不停的抹着眼泪,
“对不起,平安,你这样对我和我家顾粲好,我……”
陈平安却心平气和打断了她,
“婶婶,不用说对不起,我只希望你想一想,没有那碗饭,我就永远不会把那条泥鳅送给你儿子。
你可能和顾粲永远都不遇到山上仙人,一辈子过着你觉得很贫苦很难熬的日子。
所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们还是要信一信的。
如果以后过上享福的日子,千万别忘记了这句话。”
妇人一个劲点头。
一边的刘志茂则望着苏尝,脸上表情晦暗不定。
苏尝却懒得跟他讲道理,只是淡淡提醒了一句,
“刘真人,我记得书简湖曾经可是有过真正的主人。”
刘志茂如遭雷击,他又想起了那位曾经一统书简湖的大能野修刘老成。
后者虽然也姓刘,但是跟他刘志茂可没半点香火情。
而且因为他的一些小动作,可能早已经犯了刘老成的某些忌讳。
如果后者真回来了,恐怕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如果你不想被那位不知道哪天想起自己这份家业,就会跑回来看看的真正共主给一巴掌拍死。
你就用心教着顾粲,少去勾心斗角,你们师徒一体,才可能稳住青峡岛的那份地盘。”
说完这些话后,苏尝也不管陷入沉思的刘志茂到底做如何打算,就带着小宝瓶转身离去。
“苏师兄,瓜子磕完了哦。”
出了院门,又骑在苏尝肩膀上的红衣小姑娘,朝他摊了摊自己空荡荡的小手。
“唉,那我岂不是不能让小宝瓶继续给我捧哏了?”
苏尝语气有些失落。
“可以的,可以的,其实我兜里还留着一颗没吃呢。”
小宝瓶眨了眨眼。
“那你苏师兄就要一步跨过这条烂泥路啦,你先想想夸师兄的词。”
还没等小姑娘点完头。
那位牢牢扶着她双臂的青衫少年,双脚猛然一蹬地面,脚下仿佛有千钧之力。
下一刻,他们便如陆地飞升一般,腾空而起,周遭再无泥墙房梁阻挡视野,小镇风光尽收眼底。
李宝瓶的眼眸圆睁,满怀好奇地扫视着这骤然间变得宽广无垠的天地。
微风轻拂起她的发丝,掠过她细腻的脸庞。
让小姑娘在这一刻,感觉自己恍若化身为了一只无拘无束的飞鸟,自由翱翔在这蔚蓝的天际。
“好高好高!”
身着红裳的小姑娘在空中欢快地拍着小手,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喜悦。
不过她也没忘记自己小捧哏的身份,
“苏师兄高手高手高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