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气道,“滚回去!”
飞剑立即归鞘。
大隋主仆二人,呆若木鸡。
太子高煊是震惊于自己刚刚不以为然的少女,如今显露出的这一手惊人飞剑术。
而年老宦官则是震惊于那青衫少年仿佛不受洞天压制一般的鬼魅身影。
只有同为武夫的他,才知道能在小镇中做到连一个金刚境武夫刺客都难以反应的速度,到底有多难。
不过他很快就看见了少年腰间悬挂的那枚小小的碧绿竹签,眼神露出一抹释然。
原来是有坐镇此方的圣人庇护,怪不得不受太多洞天压胜的苦难。
疾驰赶来的苏尝,身形也落在小巷中。
他缓缓走到杀手尸体附近,蹲下身,摘下对方的面巾,却只看到一张奇怪的脸庞,无眉无鼻,脸上有刺字。
只有被判以劓(yì)刑的刑徒才会做如此打扮。
苏尝看了看一边的锦衣少年和无须老人,又看看另一边的黑衣少女,有些无聊的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是你们这群山上人在这打生打死,我就不用着急跑过来查看了。”
他刚才感觉到动静,还以为是有外来人失心疯了,准备不顾凡人死活悍然出手。
想让齐先生最后几天清净一些的苏尝,自然不能不管。
但他来了一看,才发现冲突几方都是山上修士。
而且剩下的这两方,即使苏尝之前不认得,从现在的情景,他也能根据记忆推断出小巷双方分别是什么人。
大隋内监吴貂寺和太子高煊,以及剑气长城宁姚。
高煊此时的目光也看见了苏尝腰间悬挂的碧绿竹签。
他眼神炽热,从老宦官身后走出来,对那竹签轻轻一作揖,才抬头对苏尝礼貌的问道,
“敢问可是山崖书院的齐先生弟子?”
“弟子不算,算学生吧,叫我苏尝就好。”
苏尝随口回答。
“感谢苏公子刚才的出手相助。”
高煊虽然没懂苏尝为什么否认弟子,只承认学生一说,但依旧保持着皇家的礼貌,
“可否请苏公子你帮我向齐先生转达一下,就说高稹想请齐先生去我大隋书院讲学。
我大隋愿意以‘国师’之位待之。”
“不用转达,我就可以替齐先生回答你,他不会去的。”
对于这种不可能的事情,苏尝直接给了答案。
“为什么?”高煊有些错愕和不甘。
“对于之后的事情,齐先生早有自己的打算,而且我也不喜欢你。
首先刚刚明明两个人出手,你却只谢了我一个人。
其次,你看起来对我很礼貌,但请我办事时,却连真名都要向我隐瞒。”
苏尝随后翻了个白眼,
“最关键的是,从我出现起,你到现在因为嫉妒和不满已经骂了我八遍了。”
高煊一时有些哑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如此了解自己的所思所想。
他刚想回头对那位黑衣少女补上一礼,好保全自己大隋太子的一丝颜面。
但是那手按长剑的少女却只冷声道,
“讲完了吗?该我说了吧!”
宁姚没有理睬那尴尬僵在原地的锦衣少年。
她的视线只是盯着那个无须白面老人。
她神色极为不满,
“方才不是我挡的快,就死在你手下了。
虽然你想杀人是为了保你主子安全,但是作为路人经过的我觉得这样不对。”
锦衣少年看着冷峻少女,眼神真诚道,
“我叫高煊,是大隋太子。吴爷爷若有得罪之处,我愿意向姑娘道歉和补偿。”
吴貂寺站在高煊身边,听着太子殿下为他说出服软的话,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少女对此依旧无动于衷,手也依旧按在飞剑上,继续对老人说道,
“若是在外边,面对一位武道大宗师,我绝非对手。但是此时此刻,我只要御使飞剑,你必死无疑。”
无须老人冷笑道,
“如果不是那位苏公子先手打了刺客一个措手不及。
就算那名刺客不知道你能驾驭飞剑,以他那副金刚武夫体魄,只要护住要害,任你刺十剑又如何?
他尚且如此,何况是比他高出两个境界的我?
小姑娘,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才说得出来‘必死无疑’四个字。”
宁姚皱了皱眉头,一只手悄然扶住刀柄,
“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更讨厌跟人辩论。不然我们打打看,谁赢谁有道理,如何?”
随后她又瞥了一眼在一边看戏的苏尝,
“既然圣人只让你保护普通百姓的安全,那么此事,就不用你管。”
苏尝呵呵一笑,理都没理她,只是身形一纵,又回到墙头上继续吃瓜。
他此刻在心中感叹,这语气态度不亏是以身养剑的宁姚。
就像她格外欣赏的那块比其他三个牌匾,字迹更加恣意妄为、没有太多规矩方圆的“气冲斗牛”一样。
宁姚的字典上好像也没有过刚易折四个字,只写着一往无前。
希望她待会儿还能保持这副模样,别跟他记忆里那样输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