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尝看了眼忽然皱眉离去的贺小凉,又看了看远处山崖上那佛道兵三家齐聚观望山下少年的景象。
他就知道多半是争夺弟子的事情,才引得对方暂时放弃了纠缠。
贺小凉不知道自己走的正是时候。
因为她再喋喋不休下去,苏尝或许就不只是想把她从未来新闻联播主持人的名单上剔除。
更有可能还会认真考虑要不要直接嘣嘣给她两拳,请这位贺玉女不要聒噪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位号称黄庭第二的仙家道姑,眼下确实福缘深厚。
至于会不会像与她并称宝瓶州双美的苏稼未来那样,零落成泥碾作尘,苏尝觉得这得看她的口播水平了。
以后自己商行旗下的新闻联播节目,就按照前世的规则来。
主持人播错一个字,就要罚款一枚雪花钱。
业务能力太差的,估计得贷款上班。
设想了一下尝安商行的业务发展方向,苏尝便又简单的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理会山上那几个来取压胜物的山上神仙。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是齐先生留下的一缕春风在耳边回荡。
不用去管。
他们这些人只是来走个过场。
醇厚的儒士嗓音短暂出现后又很快消失不见。
苏尝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即使不让这几个取走各家压胜物,也并不能延缓齐先生的死亡。
更何况齐先生已经做好了对身后事的安排。
他愿意以合道境之身,抵抗原本会降临在这片洞天每个原住民身上的天劫,承担这片洞天所有相关的因果。
因果消除,天机打乱,是对小镇所有人,尤其是凡人的庇护。
当然,这里的所有人,也包括苏尝。
他的跟脚不在此方天地,拥有的心河世界又太过玄妙。
更别提那些不受此方世界发展历史所束缚的知识,从另一个角度看世界的方向。
无论哪点被有心人知晓,苏尝的下场会糟糕成什么样,都很难设想。
不是每个人都是齐静春。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愿意相信苏尝。
齐先生把童年的自己灌装进瓷人之躯中,并将其交给苏尝。
因为这个少年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太了解苏尝的心性怎么样了。
这是个记恩又记仇,有时候很喜欢搞怪,但在大事上一向靠谱的家伙。
所以齐静春才委托苏尝去启蒙那个舍去所有文圣一脉学问的小瓷人。
他还衷心希望拥有崭新未来的小瓷人,能够在两个世界的智慧启迪下,走向他心心念念的正确远方。
一想起这些事,苏尝就感觉肩膀和自己如今的背一样,都沉甸甸的。
甚至肩膀上的重量,要比背负“剑气”、“斗骨”四字的脊背还要有分量。
因为他左边的肩膀上是信任,右边的肩膀上是期待。
讲起来极其简单。
做起来极难极远。
所以在那片银色心河的幻境中,齐先生才会露出那副恳求和愧疚的神色来。
可是这又怎么样?
担起来,一步又一步的往前走就是了。
苏尝擦干净脚,穿上鞋,直起腰,左手拎起自己那串鱼,右手拎起小宝瓶那串。
虽然少年身上挑了许多重担,但他却丝毫没有让小姑娘看出来一丝异样。
苏尝轻轻喊了一声那个红衣小姑娘,
“小宝瓶,走吧,我们回家了。”
“哎!”
李宝瓶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
小姑娘看也不看那只希望她再撸一撸自己柔软毛发的白鹿,就撒腿如风一般跑到了自己苏师兄身旁。
“阮姑娘,我们先回去了。”
苏尝和有些不舍的阮秀道了声别。
阮秀点点头,同时有些疑惑。
为什么苏尝一会儿叫自己秀秀姑娘,一会儿又叫自己阮姑娘?
不过她也不好意思问,于是便只笑着和他告别。
不过她那双如桃叶般的眸子,依旧期待的看着苏尝,即使在阳光下也仍显得闪闪发亮,
“我会尽快做好样品的!”
知道她意思的少年,再次郑重承诺。
因为感觉自己像是个不知节制的大吃货,青衣少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她轻轻说了一声,
“我信的,我信的。”
然后阮秀又看向红衣小姑娘,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