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北风猎猎，天地一白！

一个身穿粗布棉袄，外面还披着一个简易披风的青年男子，在凄厉的北风中，依旧翻山越岭的走着，腰间别了个葫芦，右手还扛着一杆红缨枪。

雪花不住的落下，好些个吹进男子的衣袖，凭白将男子火热的身躯打的湿寒，男子纵然精壮，也受不得寒风，只得缩着脖子继续前进。

山间小路崎岖难行，好在下了雪后，雪面增加了摩擦，脚踩在地面‘噗呲’作响！

走过几片有些唏嘘芦苇的山丘，已然是到了登山路的最高处，朝着山脚看去，又抬头四处瞧去，见群山皆披素袍，顿觉景色开阔，心中豪气荡胸，自言自语，笑道：“好雪！”

“好雪啊！”

男子大笑几声，然此般情操，于此荒野之中，只山鬼可知，又不由摇头嘲笑自己痴！

不由失声大笑，从腰间取下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冰冷的酒水从咽喉处变暖，入腹中时，便化作暖流流遍手脚，除了脚底被雪水浸泡，早已冻的失去了知觉，其余部位皆有暖意！

男子兴致又高了三分，一边清理帽檐的积雪，一边看着雪景，不经意间看到下山的路上倒是有处人家，眼中一亮，连忙沿着下山路走去。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大雪遮盖了山路，只依稀可见轮廓，又因雪水湿滑，为避免走错路山石脱落累的自己坠落山崖，男子也顾不得兵器金贵，拄着枪，一步一步的朝着山下走去。

走了一阵子，道路愈发平坦，回头望去，身后雪地印着的一排长长的脚印，颇有些是因为自己脚滑，将脚印印的大了好几倍，不由失笑，唱到：“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雪道难，神仙下凡尘咧！”

声音凄厉惨绝，比公鸭子被按上菜板屠宰时，还要凄厉三分，男子却丝毫不觉，唱的愈发起劲起来，歌词也渐渐不正经起来。

“仙女妹妹掀开罗衫，给哥哥暖被窝咧.....”

走了好一阵子，终是到了山腰处的所谓‘人家’，此时到了近处，看清是个庙宇。

庙宇破败不堪，大门的两块门板，早被人卸了不知去了何处，四处漏风，只还两只狮子模样的兽类石像镇守大门，倒还有三分森然气度。

倒是有个小院子，院内还有一口水井，被大雪覆盖，勉强看得清轮廓，其余各般物件，早被大雪掩埋，不知是何，料想有个碑文才是，四下寻找却也不见踪影。

正殿门口，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山神庙’，但字迹模糊。

男子一阵唏嘘，拱手道：“山神爷爷，你贵为神仙，却被发配此地。俺出身贫家，也被上官安顿到山下马场，恰好今日与爷爷做个邻居!”

男子走进山神庙，抖了抖身上积雪，笑道：“俺刚打的酒水，待俺清理一下身上，点起火来，再搓根香，与爷爷一起饮酒，也好为祠庙增三分烟火！”

庙宇内，除了正中心的神像还有三分气度外，其余地方早已破败不堪，地面上倒是有颇多茅草，粗柴，料想是寻常时节，上山砍柴的农人所留。

在小庙最靠里的地方，地面茅草很厚，竟还有两个蒲团，一块帷幕的红布垫在茅草上，料是早年山神庙内的老物件被农人收拾铺了床。

男子见状大喜，连忙清理了一下周边，顺便用茅草点起火来，又寻来几块大木头，淋了些酒水，支好架子，脱去鞋袜和帽子、风衣，烤起火来。

烤着烤着，男子一拍脑门，才想起被自己冷落的山神，连忙光着脚丫，踩着冰凉的地面，捏起三根茅草，像模像样的给空荡荡的香炉，上了三根香。

无杯，男子直接洒在山神爷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山神爷爷，酒水浑了些，待来年俺在马场有了收入，再来看你，左右就在山脚，也不远！”

神像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男子也乐得自在，连忙跑到了茅草上坐着，对着火堆，取出两块豆饼，插在枪头，洒些粗盐，烤了起来。

“呼呼呼...”山风凄厉，时不时吹得大门砸的砰砰作响，男子也不以为意。

“吱呀...”大门处的声音，立刻引起了男子的警觉，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穿一身黑袍的壮汉，正在抖落身上的雪花。

男子不由露出几分喜色，荒山破庙，大雪漫天，竟有同行之人，岂不让人欣喜。

至于此人缘何到此，是否是山匪鬼物，男子年轻，也不多想，笑道：“敢问兄台从何处来，向何处去？”

门口壮汉正在清理络腮胡上的雪花，闻言也看向了赤脚站在茅草上的男子，笑道：“从来处来，向去处去！”

少年人不觉壮汉敷衍，反倒是觉得壮汉气度斐然，起了相交之心，道：“俺叫李嗣业，当今天子遣张太仆治马多年，俺原是长安的士卒，得了上官赏识，提携到了本地做了个弼马温，敢问兄台是哪方人士？”

壮汉见李嗣业坦荡，眯着眼睛，笑道：“某家姓....”

“咳咳...”

咳嗽声不大，传到壮汉耳中却让他只觉浑身战栗，连忙转头看向山神庙门口处，只见一个披着一件雪白裘袍，身着素衣的美艳女子，扶着一个有着五彩裙摆，上身着白裘袍，脸色惨白的俊朗男子，缓缓朝着山神庙走来。

二人速度不快，但却让他感到止不住的恐惧，不自觉的朝着身后退了几步。

这一幕看呆了在里面的李嗣业，也顾不得穿袜子，直从火堆旁取来还未完全烤干的鞋子穿上，收好豆饼，也跑到门口。

才见到这壮汉害怕的人，竟是一个虚弱不堪的男子，还有一个极其美艳的女子，不觉有些失笑。待看清女子模样，李嗣业不由愣住，好似恩怨纠葛不休，一时竟有些痴了。

‘世间竟有此等美貌女子？怨不得这男子如此虚弱，要是我，必然也是如此！’

“山高路远，风雪阻人，二位若是不嫌弃，我等二人便在此地休憩一番，待雪停再去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