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儿,今天的糖甜吗?”陶谦用手摸了摸陶应脑袋,他的动作很轻柔,眼里充满了慈爱。
“爹,这是我吃过最甜的糖。”陶应把石蜂糖放进嘴里,他声音有些哽咽,虽然糖很甜,但他有点忍不住想哭。
“那就好,街口卖糖的小贩滑头得很,我去买糖他会给我新鲜的,要是我让下人去买,他只会给放久的糖,放久的糖会发酸,有一次我让福伯去买,结果买回来的糖是酸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吃,扔了又可惜,于是我自己偷偷吃完了。”
陶谦今天话很多,说的大多是无关要紧的小事,但每每说到这些小事,他都格外开心,仿佛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
“有一年冬天,我们去酒楼吃年夜饭,那天雪很大,整条街几乎都是白色的,在酒楼门口有一个老乞丐,他衣着单薄,在雪中冻得瑟瑟发抖,但进出的客人没有一个施舍他,后来小二嫌弃他影响做生意,把他赶走了。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老乞丐临走前还在地上扒了两口雪,他走的时候一瘸一拐,天上雪下得很急,没一会就把他染成白色。”
“当时你在门口站了许久,一直不愿进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雪中,你才进来跟我们一起吃饭,但你没吃一会就拿着一碟菜和一碗饭跑出去,说要一边欣赏雪景一边吃,我这个当爹的当然放心不下,派了护卫偷偷跟着你。”
“后来他回来向我汇报,说你你在外头跑了许久,才找到那个老乞丐,你把饭菜拿给他吃,他对你感激流涕,叩头谢恩,还把自己身上的玉佩送给他,让他拿去换钱,那玉佩是你八岁时的生日礼物,你没有一点不舍得。”
“等你回来时,你已经冻得脸色发紫,这可把你娘吓得不轻,连忙喊人拿热水给你洗脸,在没多久后,她就发现你的玉佩不见了,她问你丢哪里去了,你嘴巴很严,怎样也不愿说,你娘气得打了你一顿,但你很坚强,即使屁股开花也没有哭出来。”
“爹知道你从小贪玩,总爱惹是生非,还把教书先生气走,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不怪你不是因为宠爱你,而是因为我知道,你打心底是一个善良的人,能有一个这么好的儿子,我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做得更多。”
陶谦说了很多,每个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仿佛这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
陶应没有一点不耐烦,他安静地坐在床边倾听,每当陶谦问他还记不记得时,他都点头说记得。
今天他本来想问陶谦要个官职,但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因为他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陶谦终于说累了,他慢慢闭上眼睛,但抓着陶应的手仍旧没有放开。
陶应没有急着走,等陶谦的呼吸逐渐平静,他才把手抽出来,然后起身离去,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出一点动静会把父亲吵醒。
就在他要踏出房门时,身后忽然传来陶谦的声音:“应儿,我忘了有东西给你,你拿着吧。”
陶应连忙回头,他原以为陶谦已经睡着,没想到会突然说话,他快步走到床边,看到父亲手上拿着一块令牌和一个竹简。
这令牌他认得,是徐州牧的令牌,整个徐州只有陶谦有。
陶应接过令牌和竹简,他打开竹简查看,上面写的竟然是封他为兵曹从事。
“爹,你这是……”陶应激动不已,这个官职正是他想要的。
兵曹从事是州牧的属官,负责辅助州牧掌管军事,但他还没有开口,为何陶谦会提前为他准备好任职文书。
陶谦没有回答,他再次闭上眼睛,很快陷入沉睡中,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虽然他没有任何解释,但陶应已经明白父亲的心意,知子莫若父,没有父母不望子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