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姻缘？人为？
她想到就头疼。
突然。
手机响了。
原来是女儿——婵丫头来电话了。
“喂……，妈！”
“喂……，我婵丫头啊。”
“老妈，睡了吗？”
“还没有。”
“我老爸呢？”
“去你二爷爷家住了。”
“老妈，家里的事，我都听说了。五婶都告诉我了。”
“哦。这个婊子，她倒是嘴快。”
“老妈，你说，这都是啥事啊，本来挺好个事，到头来怎么是这个……样子啊。”
“哎……，谁知道呢！”
“你说，我哥平时也挺稳重的，这次，他也算是毛躁了。”
“……”杨母没说话。
“妈，你说。要是让她进咱们家门，一想到她是从古墓里爬出来的，还一个人在里面不吃不喝过了三千年，想想也够渗人的了。”
“谁说不是呢。”
“可是，回头一想呢，她也怪可怜的。只要她和我哥，两个人真心相待，她的身体和心理都没问题的话，没准他们在一起，也行？”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们不是都说她很漂亮嘛，也很高挑。留下她，对改善咱们家的基因有好处。”
“你个臭丫头。你和你两个哥，哪里差呀？还改善基因，有什么可改善的吗？”
“老爸老妈妈那必须是，天生丽质，基本没什么可改善的。不过，追求美，那是无止境的嘛。”
“怪不得你每天起床后，都在镜子前抹持那么长时间……。”
“妈……，我只是帮你们分析分析嘛。怎么说，这也是关系到我们家声誉的大事，也关乎我哥一辈子的幸福。”
“那还得感谢你了，大学生？”
“哎呀……，妈！人家跟你说正事呢，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哎……，走一步说一步吧。”
“也好。那先这样吧，挂了啊。”
“嗯。”
“老妈，你晚上可要好好睡觉啊，不要胡思乱想。万一她从窗户里爬进来，不是还有我哥在家吗？你也别害怕！”
“你这是……，想让你妈好好睡觉，还是想让你妈……睡不着觉？你个臭丫头。”
“我就是给你分析呀。劝你胆子大点，真正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
“知道了，唯物主义者。先挂了吧。”
“亲亲我，亲爱的、敬爱的、可爱的、漂亮的……，老妈了。”
“这个臭丫头，快挂了吧。”杨母说着说着，扑哧一声就笑了。
“好的。晚安，老妈。”
“晚安！挂了。”
挂了电话后，杨母感觉更加寂寥了。
她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下窗户。
——这个臭丫头，打电话过来分析了半天，到头来，分析了个寂寞！
“砰、砰、砰！”
突然，她的屋门响了。
“谁啊？”
“伯母，是我，妍妍。云程和我热了水，我给您洗洗脚吧。”
“你受累了，我等会自己洗吧。”
“不累。我来了以后，让你们受累了，就当是我们小辈尽的一点孝心吧。”
没办法。
杨母只能打开了门。
可是……
开门前，她潜意识里还真有点恐惧，总感觉打开之后，门后会窜出一个僵尸来。
门开了。
没有僵尸，只有碧如妍微笑着端着一盆温水。
“盆放这吧，我自己洗得了。”
“还是我给您洗吧。”此时，碧如妍已经把水端进了门。
“那怎么好意思呢！”
“伯母，没准以后都没有机会了。您照顾了我，就让我给您洗一次脚吧，这不也是应该的嘛。”
碧如妍的表情，真诚、善良而又可怜兮兮。
杨母心软了。
——哎……，你说说，这么好的闺女，要不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那该多好啊！造化弄人呀！
她心里思忖着。
可是，她心里想的，却被碧如妍看出来了。
“伯母，您就让我如愿一次吧。也算是妍儿孝敬您，就是以后没机会了，妍儿也不至于很后悔，不是吗？”
碧如妍的语气尽管轻柔，但是杨母看到，她的双眼已经噙满了泪水。
杨母心就软了，她没坚持拒绝。
“那好吧。我们农村人，土里来土里去的，你不嫌弃就好。”
“没事的，伯母。你们这些人，可比我这种在古墓里埋了三千多年的，干净多了。”
“哎……”
听她这么一说，心地纯善的杨母想安慰她，可是一想到，后面可能还要撵她走，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于是，她叹了口气，抖动着身体坐在了沙发上。
“哗啦……，哗啦啦……”碧如妍开始洗了。
她的动作，轻柔而舒服，犹如孝顺的女儿用心伺候着自己的亲娘。
杨母也逐渐放松下来了。
碧如妍的一绺头发掉了下来，挡在了脸上。
杨母轻轻地帮她拂到了一边，她的手就碰到了碧如妍的脸。
她感觉，那张脸是如此的温润而有弹性。
——这么有生命力，怎么可能是在古墓里沉睡了三千年的呢？她非常不解。
“孩子呀，有个问题，伯母不知道当问不当问，伯母好奇。”
“伯母，没什么不能问的。您就问吧。”
“你在那里面，沉睡了三千年，你有意识吗？你会害怕吗？”
碧如妍笑了，她神情专注:
“伯母。我刚开始是有意识的。可是，后来我感觉，自己做了无数无数个梦，那一觉啊，睡得无比漫长。我一醒来，发现就是现在了。一开始，我非常绝望，很悲怆，很窒息。不过，多亏了有云程的陪伴和保护，我很幸运。他是我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的牵挂。”
“哎……，你们都是好孩子。可是，可能是机缘不巧，缘分没到吧。哎……，这又是为什么呢？”说着，杨母顿时感觉心中窒息，眼泪就流了下来了。
她都又不忍心说了。
碧如妍静静地听着她的叹气声，更沉默了。
“孩子啊，也许将来，你会找到比一个比云程更好的，也更适合你的男孩子。你自己的心中，一定要抱有希望。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都要好好地活着，好吗？”
“谢谢伯母。”
说着，她就无声地哭了。
泪水如珍珠般洒落，却颗颗带着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