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这,这……”程昌义迟疑地看向坐在桌边的程昱文。
“倒茶!”程昱文先瞪了这没眼色的家伙一眼,才悠然道,“党调科不是说他们是在查红党吗?这就是喽。”
哪怕这群人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已然想到了这点,听见二公子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仍旧无语至极。
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为了公务,您要什么都不知道,大发雷霆也就罢了。一门之隔,扣着人家要找的红党,居然还理不直气也壮的把人收拾成那样,您这图什么呀!
程昱文看着他们的反应,微微勾了勾唇角:“你们在想什么?想我为什么不把人交出去?”
有先例在,众人很难听不出他平静之下的愠怒,一时又想不起这回又是为的什么,哪儿敢贸然开口回话。
“蠢货!”
程昱文给他们气笑了,忽然爆发,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一个人的头上,站起来怒骂:“人都摸到我房里来了,竟然没人发觉,你们一个个是干什么吃的!”
“今天摸进来的是急着跑路的红党,明天要是摸进来一个杀手什么的,我特么的身子凉了你们还做梦呢!”
“红党进来你们不知道,党调科闯门你们拦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一群废物!”
程昱文边骂边来回踱步,气得直哆嗦。看起来大动肝火,实际究竟几成是借题发挥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犯了这么多过错,没半点警醒,还特么的揣摩上我的用意了!是不是心里还想给我扣个通红的帽子?”
“玛德!摊上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就够堵心了,再要让党调科从我房里把人带出来,我怎么说?我特么的不要脸面的吗?艹!”
连珠炮似的骂声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所有人喏喏低头,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的。
他们总算发觉自己出了多大的娄子,这要让老爷子知道了,不定得受多大的责罚,哪儿还敢怪二公子生气!
还是程昌义鼓足勇气,顶着程昱文的怒火,小心开口劝解:“我等无能,甘愿领罚,还请二公子消气,为我们这些人气坏身体不值当。”
“是不值。”程昱文冷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回桌边坐下,“都给我滚出去,好好摸清楚,党调科和警署有没有在周围留眼线。没有的话,趁天还没亮,赶紧把这家伙送走。”
“是!”众人齐应一声,赶紧出门,生怕慢一步就得独自面对二公子的怒视。
屋里只剩下程昱文和被绑了丢在地上的红党。
程昱文听着外头没了声响,收敛了怒容,蹲身下来和中年男人面对面。
他与这个红党静静地对视片刻,忽然开口问他:“是不是很愤怒,很不甘心?”
“一腔救国救民的热血,却被背叛被清查迫害追杀,无数的同志为自己的理想与信仰倒在枪口之下。你原本以为,这固然令人悲恸,但也称得上死得其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膏粱纨袴,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不但能轻易保住一个被通缉追查的红党,还能让如狼似虎的党调科灰头土脸。”
“你的生死,本质并不因为你信仰什么,而在于我这种人赌的一口气。有没有觉得,你的那些同志,牺牲得其实很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