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之后,程昱文歪头上下打量他亲哥:“大哥,我跑了,你没事吧?”
他这言外之意,别说程旷文,就连开车的司机都明白。
程旷文斜睨他:“怕我有事,还故意激我替你去气老爷子,自己转头跑路?”
被问到了脸上,程昱文半点不带心虚的:“那也得你心疼弟弟,乐意受这个激不是?”
“再者说了,怕是因为咱们兄弟感情深厚,敢把你丢给老爷子自己跑路,是因为信任你,这又不矛盾。”
程旷文被他这一番胡搅蛮缠给气笑了:“你还振振有词全是道理?”
“你看着我长这么大,还不了解我吗?我什么时候做过不讲道理的事?”程昱文下意识地挺了挺胸。
“这么得意啊!”
“我有一个天下第一好的大哥,凭什么不能得意?”
程旷文素来知道这小子打学会说话起,就最是嘴甜会哄人,只要不是故意和你别劲,别管有多大的火气都能给你哄得心花怒放。
他本来就是强拉着冷脸,这会儿十几年被哄的惯性被激发,哪儿还能继续沉得住气,脸上不由露出笑来。
程昱文不怕待会儿见了亲爹,假模假样吹胡子瞪眼,就怕大哥会语重心长地碎碎念,这才选择先发制人。见大哥未战而败,他眨眨眼,心里唱上了欢快的小曲儿。
兄弟两个闲话间,已经到了家门口。程旷文轻叹口气,不放心地嘱咐自己这个弟弟:“你这么会耍嘴,待会儿见了父亲,就好好说话,别老是故意气他。这回你跑得够快,下回他防着你这招,你连大门都出不去怎么办?再像上次给你动家法,吃亏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安心吧,我可没有天天撩拨虎须的毛病。”程昱文言之凿凿。
“但愿你说到做到。”
下了车,程昱文照例让程昌义回自己院子,然后跟着大哥去见亲爹。程旷文把人送到,打个招呼就走了,给这父子两个留下充分的沟通时间与空间。
书房内,父子两个四目相对,一时无言,气氛有些尴尬。主要是,上一次的气氛火爆得过了头。
程启中这辈子不能说没服过软,但确实没在小辈面前低过头,对着自己的儿子就更不可能了。依着他以往的脾气,程昱文一进门就得挨顿呲,可这小子更是个犟驴脾气,稍有不顺就尥蹶子,只能顺毛捋。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当儿子的能眼睁睁看着亲爹为难吗?
程昱文识趣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叫一声“父亲”,主动上前给斟茶,顺带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回来的路上和大哥说了好一阵子话,还真有点渴了。”
程启中心里松口气,面上十分矜持,点点头:“坐下喝吧。”
等他一杯茶喝完,程启中收回审视的目光:“离家一个月,气色好了很多啊。”
“要么说,十里洋场灯红酒绿的养人呢!”程昱文放下杯子,又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