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程昱文点头,“要真是随便一个学生就能带外人进去的那种实验室,我一定躲得远远的。”
林有浩听他这么说,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下来:“那您……”
“我不是做实验,只是想分装一些东西,需要合格的环境和器械。”
顺带认识一下化学专业的其他人,这一条就不必明说了。
“这样的话肯定没问题。”林有浩彻底安心,“您什么时候要用,我这就去帮您联系。”
“我还住在华懋饭店,你这边说好了,直接打电话过去通知我就行。”
程昱文说着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就不请你吃午饭了,回去好好照顾你母亲。”
林有浩这边就算说定,该去见另外一个人了。
程昌义叫了黄包车,从公共租界到法租界,贝勒路761号。
这里是一所学校,中华汽车专门学校,是中国第一所综合性的,也是如今国内唯一一所专业齐全的汽车学校。
他的创办人,对军统有一定了解的人大概都知道这个名字——余乐醒。
他还有个比他更出名的小舅子,军统最年轻的少将,戴春风的心腹爱将,沈醉。
当然,这个时间点,复兴社特务处都还没出现,军统更不用提,比自己大一岁的沈醉还在老家上学,余乐醒也尚没有投入戴春风麾下。
从履历上看,余乐醒这个人,实在是……
太有意思了!
程昱文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五个字能表达他第一次知道这人大概经历时的感觉。
新文化运动兴起时期,余乐醒积极响应号召,赴法国勤工俭学,参与红党并成为团体骨干,与伍豪还有许多红党领导人非常相熟。后来又去莫斯科学习,学得就是特工的那一套。
回国之后,正赶上双方合作期,就去广州参加革命,还在中央军校兼职任课。北伐期间调入叶廷独立团做红党总支书记。
“四一二”后参加南昌起义,部队南下途中,他卷了一批黄金脱党了。
离开红党,他来申海办了这所汽车学校。辗转几年投入军统,起初深受戴春风倚重,成为军统最有名的“训练专家”。后来又因此名声所累,被戴春风嫉恨,一贬再贬,还是小舅子百般说情,才只是被软禁,免于性命之危。
戴春风卡了岱山之后,他得以脱身,又转向了红党,做了很多事,解放后被安置在一家机械厂做工程师。
抗美援朝时期,他负责的产品出现了偷工减料行为,后来因为现行问题和历史问题被捕,不久后心脏病发去世。
程昱文至今记得自己看到最后这一条时,那种懵逼。
联系前面他卷黄金跑路的行为,又有一种“不愧是他”的感觉。
这家伙,主打的就是一个“选择决定命运”啊!
怎么想的,就把自己糟践成这个鬼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