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文察觉到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老戴,我得恭喜你了。”
胡汉明的风波未平,那位“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汪先生趁机搅事,这个节骨眼上,二陈在党内的地位绝对不能动摇。
舅舅若是当场发作了,反而证明,戴春风并没有打到痛处,事情其实并不大。舅舅没有发作,不是真的没动怒,而是碍于时局,不得不把这事暂且压在心里。
压得时间越久,刺扎得越深。
再加上胡汉明这事的影响,舅舅会越发忌惮,二陈会不会有一天也发展出这般尾大不掉之势。
眼下二陈不好轻动,党调科这里就没关系了。不出意外,徐恩增很快就会迎来晴天霹雳,密查组的东风就要到了。
戴春风忽听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顿生困惑,正待细问,程昱文却直接阖了双眼养神,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他不得不把疑问咽回到腹中。
行至城中繁华处,戴春风陪同程昱文下车,寻了一处茶楼坐下。
戴春风还惦记方才那句话,又不好直问,索性旧事重提,换了个切入点:“二公子先前所托,我已尽力而为,不知您当日许诺要为我指条明路,可还作数?”
“当然。”程昱文知道他一定会问,早就想好了,自然不会推脱,“我这个人,向来是说话算话的。”
“密查组要发展,一定是基于舅舅的信任,”他手指轻敲着桌面,“要想获得舅舅的信任,就得急舅舅之所急,懂吗?”
简直废话!
戴春风心中暗骂。
程昱文一看他神情就知道他想什么,当即冷笑讥嘲道:“说你蠢吧,你肯定不认,说你聪明,这么大好的时机摆在面前,你居然看不到。”
他身体微微前倾:“中原大战之后,舅舅急的难道只是红党?”
戴春风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顿愚蠢,还不得不忍气吞声。他强压着恼火,逼迫自己冷静,皱眉想了片刻:“二公子说的是,胡?”
这事闹得这么大,他当然不会不知道,可问题的关键在于……
“这党内的事务,密查组插不上手。”
“谁说这只是党内的事了?密查组靠什么起得家?事情这么闹这么大,那些失了势的人,有没有又跟着在中间搅合?”
“还有,那位张少帅改旗换帜,全国就此归于一统,北边也好,东边也好,就光是看着,没点别的反应?”
“两次北伐及中原大战,舅舅何等威望,不过是制定约法的小事,能闹这么沸沸扬扬,必然是多方势力共同推动。”
程昱文在“多方”二字上加了重音:“这回懂了吗?”
不管有没有“多方”,密查组一查,就有了。对手越多,密查组的重要性就越大。戴春风这要再不懂,就该找块豆腐撞死了。
“二公子远见卓识,实在令人敬服!”
“呵,狗屁的远见卓识!”
程昱文笑了一声,十分不屑:“但凡你能长点脑子,还用得着我费这个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