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师兄,自民国十四年起便追随校长意志开始反红,深得校长赏识,此次筹备结社之事,也是以你为核心,这种时候不出头,等什么时候?
康泽是贺衷寒的直系下属,自然不能看着顶头上司陷入为难困局:
“依我看,这事还是暂缓一缓为好。那位既然能得校长钟爱,不会是不知轻重之人,或许只是有其他要紧事务绊住了手脚,这才未能与我等汇合。我等这般急切,岂不是将人看得轻了?”
绊住了手脚?要紧事……是汤山的那个服务员,还是夜巴黎最当红的歌星舞女?
众人互相看看,都道“言之有理”。
“那,后续之事?”
“咱们先议个大概的章程出来再说吧。”
……
夜巴黎歌舞厅今晚与前两天一样,只接了一位客人。自前日清场封门之后,内里的情况远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糜烂。
最起码,贺衷寒和戴春风被人引进来之后所见到的,大大出乎意料。
场内的陈设杂物几乎清空,花花绿绿的灯光一律关掉。一张大沙发霸气地摆在舞池中央,面向舞台。
程二公子枕着一个姑娘的大腿,横卧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揉捏把玩着姑娘的纤纤玉手。身侧舞女环绕,却未有过分出格之态。台上,歌女和着乐队的伴奏唱着舒缓柔情的曲目。
此情此景,确乎透着无边旖旎,又确实与“淫靡”二字有不小的差距。
台上歌舞未歇,程二公子沉浸其中,并未分神与场内多出来的两个人,即便两人分明是经过通报被他允许才踏入这道门的。程二公子未有表示,别人连看都不敢多看二人一眼。
厅内空旷,连多余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也没有,两人只能站在一旁。
不同的环境,相似的发展,戴春风不由想起先前在杭城刻意“偶遇”这位的情景。当时他不得不惊扰了这位的性质,这回可没必要当这个出头的椽子。他余光瞟了贺衷寒一眼,心中猜测这家伙会不会……
贺衷寒很长时间没体会过这种血压一个劲儿往头上冲的感觉了。
这些年,他除了欲转入军中带兵掌权这一条心愿未能达成,其余无不志得意满,还真没被人这么刻意晾着过。更遑论,还是在这种地方!哪怕眼前场面并没有实质性的不堪,他仍旧难以压得住这股火气。
校长一番苦心,竟被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纨绔子弟败坏至此!若非为了大计,为校长分忧,万般无奈,实在拖延不过,他岂会亲身来此只为见这种人!
一曲终了,下一曲尚未开始,贺衷寒终于忍不住开口:“程,公子。”
后面这两个字,简直是捏着鼻子强行逼出来的。
程昱文悠悠然张开惺忪的双眼,随意摆摆手,挥止了台上乐声,缓缓地坐起来,仍旧像被抽了骨头一样,歪靠在女人怀中。
他上下打量了贺衷寒一遍,忽地轻笑一声,叹息道:“没抓到我正与人颠鸾倒凤大被同眠,没机会摔门而去,到舅舅那里告我一状,是不是还挺失望?”
贺衷寒的脸色“唰”一下绿得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