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青玄拿着酒坐回堂屋的位置,自顾自将菊花 露打开品了一口,眼前豁然一亮。
好酒,不错嘛!
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师青玄晃了晃酒坛子。微微蹙眉,见夫子还没过来授课,便无聊的坐在桌前等。见那男孩挺直腰背坐在前面一脸认真看书的样子,想了想,拎着酒坛子就凑了过去。
“哎,你就带了这么一瓶来皇城啦?”
男孩一顿,从他手里接过酒瓶,颠颠重量愣了愣,惊异道:
“你... 你喝完了?”
师青玄眨眼,
“对啊,”随后靠到他身前偷偷摸摸道:
“这样,你若是多带了,那些不如直接卖给我?以后我以平价多出两倍的价钱买下,以后每月还会在你那里进酒。这样你的束修也有着落了,怎么样?”
男孩以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师青玄,纳闷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能喝酒。
见师青玄还在满脸期待的盯着他,他便将酒瓶子放在另一侧,低头继续看书,
“不怎么样,不卖。”
师青玄听他这么说疑惑站起身,
“不是,为什么呀?”
男孩头也不抬,“不为什么,那些是我要拿到市集上去卖的。”
师青玄道:“那卖给我不一样嘛?”
男孩道:“不行。”
师青玄:“那...那我帮你卖,我可会了 ,我们家就是做生意的。”
男孩:“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师青玄鼓起嘴,伸手要去拿他身侧的那个酒坛子,
“不就不,小气鬼。把那坛给我,里面还剩一些呢。”
男孩眼疾手快的将酒坛子拿起来,
“你不许再喝了。”
师青玄见状伸手就去抢,
“干嘛!说好的你给我的!凭什么不让我喝!”
“你就是不能喝了。”
“给我!你给我!”
男孩将酒坛举高,师青玄扑到他身上毫不客气,伸长手臂就打算把酒坛子抢下来。两人抢来抢去滚作一团,一旁的学子们见状纷纷围上来起哄,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拍手叫好,给两人加油。直到夫子拿着书卷进来,见这堂屋内乱糟糟的场面,立刻吹胡子瞪眼大叫一声,
“都干什么呢!”
见是夫子,大家才一哄而散。夫子年龄本就年过半百,此时一上来火气整个人都气的粗喘,上气不接下气的抖着手打开书卷,
“教这么多年书没见过这么乱套的学生...”
师青玄整整衣衫,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不服气的撇着嘴就要回到原来的位置。哪知那男孩却一把将他拽了回来,语气不容置疑,
“就坐这!”
师青玄气急败坏的瞪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夫子,还是忍气吞声的坐在他旁边。大力的将发下来的书本翻开,书页都被他翻的沙沙作响,以表当下自己的不满。男孩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无奈皱眉。
夫子轻咳几声,理了理手中的书卷,看了正在生闷气的师青玄一眼。突发奇想道:
“好,开始听学啊。今日我们来探讨士农工商中的‘商’字一字。啊,诸位认为,商为何意?身为商人,当该如何经营,如何盈利啊?”
堂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愿意起来说话。其实自各地来皇城参加此次游学听讲的学子本就不多,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几人。而因为邹先生和夫子是表亲关系,所以青盛城学堂的孩子们便都来了,这就占了整间堂屋的三分之一差不多。
而本来,以在青盛城本来的学堂氛围是没有这样压抑静默的,大家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没那么多规矩,学子们互相都认识 ,也经常在课上嬉戏玩闹。可现如今是在皇城的上学堂,所以大家就都拘谨了些,且皇城礼节繁多,注重规琐。故而谁也不敢乱说话,这让师青玄也感觉到很不自在,有些喘不过气。
夫子见没人肯发表见解,便低头在点名卷上随意点了个学生。
这人师青玄认识,是他在青盛城的同窗,平常成绩不错,能说会唠,人很机灵,名唤宋子安。
宋子安看了看周围,还是犹犹豫豫的站了起来,给大家开了个头,
“夫子...学生认为,商人若是想挣到银两,便要薄利多销,无敢居贵。一味追求高利只会损失成本,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就是这个道理。起码要控制好东西的平价,才能稳定经营下去。”
夫子颔首,称赞道:“不错,有道理。”
见此,宋子安松了口气坐下。
夫子转头笑意吟吟的看向面前离的最近的男孩,叫他一声,
“贺生起来说说。”
师青玄侧眸看他,见他站起身,板着脸专注认真,
“商乃经商之意,巧商而善意,广见而多记。若想在一众商贾中脱颖而出,便要知地克服,择地生财。瞅来地形对于兴办之要害,为将者不行不察,思量营商如兴。不唯任时,且惟择地,才有机会富庶一方,成为世贾。”
夫子连连点头,从他的笑容里便能看出来他对这个贺生有多满意。师青玄见状不服起身,直接打断夫子要说的话,
“我不同意,学生另有看法。”
夫子一顿,挑眉看向师青玄,似乎对于他要辩驳的态度很感兴趣,
“师小姐家中营商,势必有独特之见。”
师青玄一甩衣袖,缓缓道来,
“从商者,重要的是择人任势,用人以诚。孙子曰:“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故善战者,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势”。一个人若是重商想盈利,其成功之机密定当成绩于用人以诚,此乃营商之重点所在。”
说完,还不忘意有所指的看了贺生一眼。
贺生闻言,侧身看向他,辩驳道:
“从商靠的是自己,若有技艺,持续立恒。若是能把握一技之长,经管奇物之商品,也可发家致富。”
师青玄听后直接道:“你那个酿酒生意,算什么一技之长!除了我也没见谁喜欢,卖给我怎么了!”
贺生抵住他低头皱眉,
“酿酒怎么不算一技之长了?我卖给谁你也要管?”
师青玄不客气道:“那我坐哪里你不也管了!”
贺生:“这是两码事。”
师青玄:“怎么就两码事了?”
贺生:“酿酒是酿酒,听学是听学...”
夫子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直接吵起来,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顿时头都大了。
此时除了有其他跟着看热闹的学子,还有不怕死上赶着凑上去接话的,
就听那个宋子安支着头,闲的挖鼻孔,
“吵什么呀,不都说的挺对的?”
哪知这两人同时转过头来瞪他,声音都异口同声,
“有你什么事!”
宋子安:“...”
夫子用手里的书卷敲了敲长桌,这才终于打断两人的争辩。
“都说的好好的,怎么还吵起来了?再者说,我们讨论的是从商,又扯上酿酒了...”
夫子在上面看着师青玄和贺生两人唠叨,一众学子在下面偷偷嬉笑。等夫子一通教育磨叽完,这才算让两人坐下,这听学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其实是夫子讲不下去,没那个兴致了,便挥挥手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