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那个堵死的下水道口。”
邵阴看了看已经逐渐癫狂的、拼命朝墙后的方向撞击的霉菌蹙眉,“恐怕我们得过去。”
陶未脸色也很不好。
现在刚下完雨,那半人高的口子一直在往外流出水,明显墙后已经被污水堆满了。除非穿戴上潜水设备,否则他们绝对不可能就这样一路游过去。
“转弯前有另一个下水道口,还记得么?”邵阴想了想,回头和她说道,“你去那里,爬上爬梯,记得爬高一点,等水流平稳了再下来。”
陶未立刻知道这人要干什么了,她本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直接转身去找爬梯了。
等确认她已经站稳,邵阴这才贴紧下水道一侧的墙壁,举起枪,朝那堵墙猛烈开火。
装有消音器的冲锋枪发出无数道沉闷的声音,爆裂的弹雨瞬间打烂了大半块泥墙。
淤堵的水流只忧郁了零点几秒的时间,便狂乱地冲破了桎梏。
邵阴被作战服裹束的胳膊下瞬间暴起一根根犹如树根般的条纹,他用那骇人的力量狠狠将军刀插进墙壁。
刀入墙的刹那,污水呼啸而至!
将整段下水道几乎全部填满的污水无情冲刷而过,陶未心惊胆战地把自己贴在最高处,浓烈的臭味几乎要把她熏晕。
大量垃圾被水流裹挟着冲了出来,即便陶未已经尽量将自己贴到了紧靠下水道口的位置,可依然有不少木板或者碎砖撞到她的腰。
她死死咬住牙关,保持呼吸,尽量让自己坚持的久一点,掉进水里就完了。
她宁愿被一万只虫子咬死,也不愿意在这么恶心的脏水里淹死。
好在之前的雨势不是很大,淤堵的污水也不是很多。
只持续了十几秒的时间,水位便开始飞速下降,垃圾们也被冲向了更远的下水通道里。
平稳后,陶未爬了下去,这回水位几乎没到了及膝的位置。
她“啧”了一声,认命地去找邵阴。
邵先生更惨,作战服从上到下湿了个彻底。
陶未见到他时,他正烦躁地甩着头盔上的水。
变形面具被大量污水冲过,泡胀的像个馒头,五官都错乱了,看着比会动的干尸还吓人。
邵阴干脆一把扯掉面具,露出他原本的脸来。
那其实是一张长的非常不错的脸,鼻翼很高,侧脸的线条冷冽却完美,漆黑的瞳仁犹如深潭下涌动的暗流。
就算面颊上不可避免沾了些脏污,可仍然是耀眼的,是会让人——无关性别的人停下来驻足的英俊。
但一想到这张脸曾近距离杀死过自己,陶未的心就硬的跟石头一样。
听见声音,邵阴抬眸,冷冷看了过来。
大抵被臭到爆炸的水兜头冲了整整十几秒,所以邵先生的表情像结了千年寒冰。
“如果这一趟没有找到异常体本体,”他冷冷地说道,“尹小姐,会有人为这件事付出代价的。”
陶未上下扫了他一眼,咧嘴一笑,“当然。”
头盔进了水,已经快腌入味儿了,肯定无法继续佩戴。
但上面的战术灯还能用,所以必须拎着。
邵阴看也没看身后的人,确认霉菌的撞击方向后,便抬腿直接朝碎裂的泥土墙后走了过去。
陶未赶紧跟上。
后面的路更加难走。
长时间的淤堵导致很多垃圾沉在了下水道底部,让路变得极度凹凸不平。
陶未没有那么强的身体素质,一开始还好,越到深处她越无法保持平衡,最后不得不扶着墙壁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摔倒。
更重要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越来越黑了。
下水道口散尽来的光亮无限变暗,几近封闭的通道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唯一拥有的光源就是邵阴手中的战术灯,可这灯体积小,范围自然而然也不会有多大,充其量只能照到邵阴脚下一小部分的位置。
跟在身后的人几乎快成了睁眼瞎。
一开始陶未还能借着水面的反射看清些东西,但到最后,那水面愈发黑暗,像一汪无穷无尽的黑色海洋。
看一眼,都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他们一直行走在水中,腿部划动时会产生“哗啦哗啦”的声音。
那声音经过道壁的反弹,很像有什么东西跟在了他们身后,正慢慢涉水靠近。
那是一种极度的压抑,精神不好的走不出一百米就得疯。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适,邵阴突然低声问了一句,“你对寄生种到底有多少了解?它杀人是有规律的么?随机杀人,还是有选择性的?”
陶未一步三回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发抖,“你卧底中心这么久,你就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