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透不过一丝亮光。看来今天天气不错，等雾散去之后，会出大太阳吧。乔羿推着推车，打着哈欠，敲开了邻居家的门。

“叔，刚起的鱼。”乔羿喊道。

门后传来应声，随后门被打开“小羿啊，你也是够早的，你舅舅呢。”穿着钓鱼裤的男人说道，说完后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把船开去维修，我就顺便把鱼送过来了。”乔羿把推车上的箱子搬下，又打开盖子。

“好好好，我们家那个臭小子有你一半懂事听话就好了。”男人摇着头。

熟练的打秤，熟练的给钱。

乔羿洗了洗手，推着车又回去了。

“妈，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有事电话里说嘛？”白一群压低声音，拦着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眉毛一扬，怒意涌上心头，拔高声音说道“笑话！我见我儿子还不能来了？那是你侄子，不是你老子！难不成我老婆子还要怕他不成！”

白一群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妈你也别生气了，你来肯定是有事吧？出什么事了您说。”

老太太拍了拍心口，又缓了一下“你姐住院了，这两天出院，你跟着一块去接她，然后回家过年。这么多年我没撒泼打滚逼你，这是头一遭，你要还当我是你妈，就按我说的做。”

白一群支支吾吾的有些犹豫，他要是走了，乔羿怎么办。“妈...”

“你总是觉得你姐对不起他，可是你看你姐当年那个样子，她能养活谁？现在她幸福了，乔羿也长大了，你还要在外面待多久。”老太太长叹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今年你必须回来过年。”

“妈...”白一群没办法拒绝，也没办法答应。

老太太摇了摇头，朝远处走去，而后又顿了顿脚步“你爸走的突然，我也老了，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你和你姐本该是世上最亲的人。”

白一群垂着头，不敢去看母亲年迈的背影。

风吹着，树叶响着。

乔羿推着推车走近，将推车放好。

白一群叹了口气“你回来了，想吃...”

“我听见了。”乔羿说道。

白一群愣着。

“舅舅，你回去吧。”

白一群夹在中间多年，本就不好平衡。这些乔羿都知道。

“我早就想着，你该回去过年了。而且啊，每次除夕吃完饭后，你就是看电影喝酒，也没朋友。这么多年了，还没腻啊，等什么时候我能陪你喝酒了，我们再一起过年吧。”乔羿就这么看着白一群，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悲喜。

“那你怎么办？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过年。”白一群的眉头紧锁。

“舅舅，我没办法去看她，你帮我去吧。”从一开始被白一群带在身边后，乔羿就想着会被再次抛弃。所以那段时间活的惶恐又无力。后来时间长了，乔羿才逐渐打开心扉。

即使这样，乔羿也从来没有一次怨恨过白一朵。

从前不怨恨，是因为乔羿知道他的妈妈很辛苦，因为他爱她。后来不怨恨，是因为乔羿读了很多书，知道一个人的人生，本来就不应该被束缚，即使她是母亲。

白一群养了乔羿将近七年，还是乔羿第一次关心白一朵的消息。三十好几的男人，差点没当场落泪。

“小羿...你是说，要我帮你看妈妈吗？”白一群声音放轻，带着小心翼翼。

“嗯。”乔羿点了点头。

白一群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才将鼻腔的酸涩压下“好...”

...

一月三十日，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