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许久,苏谦原也不说话。段乐槿才发现苏谦原有些不对劲。
他在发抖。
苏谦原的手垂在膝盖两侧,像抽离了所有筋骨似的抖个不停,连带着身体,都痉挛着。
段乐槿蹲下身,捏住苏谦原的脸,才看见苏谦原因为咬紧牙关而苍白痛苦的脸。
“松口 ,苏谦原,我让你松口!”
见苏谦原毫无松口的意思,段乐槿只能照着苏谦原的脸一拳下去,苏谦原立马被打偏过去,弯着腰咳嗽。
“你他妈是不是从来没有按时吃药!你不要命了是吧?谁让你回来的,谁准你回来的。”段乐槿抓着苏谦原的衣领,将人拉了回来。
苏谦原眼里续着泪水,死死的抓着段乐槿的衣摆,“我吃药了...乐乐...我吃药了...不...我没有病...我没有病...”
梁应骁探头的动作缩回,接下来的事情,似乎不是他该听的了。
段乐槿看着苏谦原许久,才松开了手,眼里的失望一览无余“就是这样,我才会一直把你当成不扛事儿的小孩,苏谦原,你回去吧。”
苏谦原的表情僵了一瞬,急切的伸出手捏住段乐槿的肩膀“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要...我不要回去...是因为我把戒指弄坏了吗?我不是故意的...乐乐...我不是故意的...是床太硬了...
我不吃药,他们就把我绑起来,好安静好黑,只有敲敲戒指才会有声音,可是我不是故意敲坏它的...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苏谦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扯下来,脖子也被链条刮出血珠。
苏谦原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枚戒指,戒指的外圈已经被划痕覆盖,只有内圈还算平滑。
“你看...它还在的,你别不要它...”苏谦原看着段乐槿无动于衷的脸,瘪了瘪嘴又笑了出来,眼睛弯的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我回来的时候,想着能见你了,我好高兴啊...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那些事...你不高兴了,都是我的错,我又让你不高兴了...都是我的错...”
苏谦原松开段乐槿,想把戒指挂回脖子上,可是已经断成两节的项链怎么也拼不回去了。
就像他和段乐槿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后,苏谦原停止了挣扎,笑的比哭还难看“你肯定很讨厌我,都怪我。他们说得对,我就是个神经病。”
苏谦原推开段乐槿,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段乐槿坐在地上,许久后梁应骁才进来。
梁应骁听完了全程,所以大致能猜到苏谦原和段乐槿是什么关系,又发生了什么。
段乐槿闭了闭眼睛,才将所有的情绪压下。
“高中的时候,集训的周末我会回家,他就在江边坐着,瘦瘦小小的,总是笑,也不说话。
遇到几次说上话后,每个周末,他都在路上等我。
直到我读大学,他还是在江边等我。
认识的第三年,他说喜欢我,我没有拒绝,睡过之后我才知道,那年他才十七,比我小了整整四岁。
我们认识之前,他就已经生病了。
他爸爸让我劝他吃药,劝他去国外治病,我听了,为了让他听话,我哄着他,骗他,我什么都做过了。
他出国后,他的家人希望我和他分手,我照做了。我以为他会在接受治疗后变好,所以我也要往前看,遇到了你之后,我想我该放手了,我不可能一直守着过去,也不可能一直照顾一个病人。
我以为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我跟我所有的朋友说喜欢你,整整说了三年...”
段乐槿说着说着,就喘不上来气,只能按着胸口用力的深呼吸。
梁应骁蹲下身,虚虚的抱住段乐槿“你没有错,乐槿,你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