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楼,汴梁七十二家酒楼之首。
李师师,七十二家酒楼的清倌人之首。
平日里交往的都是周邦彦,晏几道,秦观等等,不管失意还是得意的文艺青年。
探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其中更是以宋徽宗赵佶为首,将瘦金体的千字文都显摆出来。
为何如此?
一是因为李师师够美。
男人大多都是虚荣的,尤其是文艺青年,更是以与李师师这样的美人清谈而沾沾自喜。
另外一点,也是最重要的:
——就是他们能在李师师这里获取到足够的情绪价值。
你想啊,在灯红酒绿,佳曲环绕之际,文人才子们妙手偶得一佳句,摇头晃脑地吟出。
然后目光满是期待地看着姑娘。
结果姑娘愣愣地目光盯着,然后来一句:“公子,谈这个是要加钱的。”
什么心情都没了。
而李师师不同。
她会点评佳句,分析意境,再弹奏一曲词牌吟唱出来。
一种蕙质兰心,琴瑟和鸣的艺术与合拍之感,顿时油然而生。
在这样的前提下,老鸨子提出让李师师与李彦这个大太监清谈,她肯定要多一点心眼。
李彦尽管是大太监,却时常逛青楼。
家中更是买了几十个小妾。
据说夜里时常会有不似人声的惨叫自其宅院中传出。
过几日便又会有新的小妾接入。
却从未见过离开的。
“这不是大战过后,金人拉走了一千大车财物吗?眼下国库空虚,财宝就不说了,连金铁锦缎布匹茶叶糖霜全拉走了。”
老鸨子捶了捶手:“为了填充国库,皇帝下诏收战后恢复税,从酒楼开始,整个汴京哪个酒楼有咱们大?
我打听到是李彦负责咱这一带,只要他高兴了,对咱们高抬贵手,能省下许多银子呢。”
“哦。”
李师师点点头:“可是妈妈,这个税该交的,毕竟只有国库充足了,士兵打仗才有力气。”
“你懂什么?”
老鸨子一翻白眼:“这钱拿出去了,你妈妈这辈子的积蓄都没了,还活个什么劲?再说我哪有那么多钱啊,不过是替人守摊子,赚点口舌钱罢了。”
“那妈妈何必操心,让背后的主家去处理不就好了?”
李师师歪了歪头。
老鸨子又是一翻白眼:“你话说的轻松,我若不用力,早就不在这个位置上了,喝西北风去啊?!”
“看来妈妈真是赚的白菜钱,操的家主心。”
李师师揶揄地笑。
“你这丫头……”
老鸨子忽然想到今天不该穿金戴银,一身绫罗绸缎说这番话。
但她也不在乎。
反正蔡京死后,樊楼的生意就她说的算,定期给蔡九送去红利就行了。
她是想通过李彦的手,将樊楼彻底变成自己的。
李师师还没有梳拢。
梳拢是指清倌人人气跌落,开始第一次接客。
如李师师这样的清倌人花魁之首,第一次都是要进行竞价的。
或许三年之后,也可能是五年之后。
但老鸨子想通了。
眼下汴京战后重建,酒楼生意势必受到大环境影响,因此李师师未来无论怎样被竞价,都比不过此次的收益。
所以她决定无论李彦怎样变态,都要把李师师豁出去。
“妈妈知道你长袖善舞,才气过人,何况李彦不过是个太监。”
老鸨子嘴角一扬:“没听过那句话吗,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太监逛青楼?”
“妈妈既然开口了,师师自然不敢拒绝。”
李师师道:“就听妈妈安排吧。”
“妥嘞,就等你这句话了。”
老鸨子兴高采烈地迈着小碎步走了。
李师师眉宇间闪烁一丝阴霾。
无论如何被人追捧,终究不过是笼中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