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杨庆东往日便在宗族之中不受重视,即便修至通神,在几位老祖面前却少有露面,如今还要伺候一个修为、品性远不如自己的跋扈少年,平常便颇为不忿,如今来到这散修宝地,与其好言相谈罢了,还屡屡被呛,心中怒火终于压制不住,脑中一热,一点火气生出,随后便化作三粒火种朝着广烈道人撒去,却正是杨庆东作为旁支自小苦修的三一灵诀,采木火、山火、云火三火合一化入体内,威力虽是不大,好在意动即出,还能灼烧对手法意,却是极为好用。
广烈道人这边还在想着与杨庆东争辩几句,却不料眨眼间一道术法便倏然袭至自己胸前,好在广烈也非浪得虚名,来不及痛骂一个闪身躲过两粒火种,却还有一粒落在肩头,瞬间将自己衣服灼出大洞落在身上,广烈道人吃痛,瞬间凝出法意灵力,将此火包住,却不能将其瞬间扑灭,只得分出心神将火苗压制。
“好你个杨家小贼,敢偷袭爷爷!”广烈道人本就脾气暴躁,慑于杨家之威没敢率先动手,如今见此人没理还动手,火气便蹭的上来,在不顾及对方家世,挥手唤出一把散发冷焰的长鞭,甩手向着杨庆东如蛇挥去。
“小小散修,也敢欺我!”杨庆东咬牙切齿,和同行的几位同宗修士躲过长鞭,挥手一片彩色火焰,后面夹杂着三粒惨白火苗旋转着朝广烈道人飘去,身后三人也是取出法器法剑,手掐法诀,紧紧注视着其余三人。
广烈道人长鞭连连挥舞,将焰墙击散,却对三粒旋转着越来越近的火苗无计可施,转瞬间这些火苗近到身周不足一丈,广烈张嘴吐出一片白色散砂,肉痛的朝着三粒火焰撒去,随后一阵磨牙的咯吱声响起,火焰消灭,白砂也变成黑色,飘落在地。
陆华站在广烈身后,手上摩挲着一粒火种,心中颇为赞叹,此界广大,法术也比烟岚界精妙许多,如此三火合一之法,烟岚界即便步虚修士也少有人用,而此界小小通神竟有此妙法,如何不让陆华心喜。陆华看着两人相斗,只觉两人灵力法意虽在伯仲之间,但杨家修士凭借深妙一点的法术,处处占得先机,广烈却只有还手之力了。
“来啊,小子,我以为你的法术和你的嘴巴一样厉害呢!”杨庆东稳稳占了上风,广烈鞭法虽然纯熟,但此鞭只是含光灵物,就算打在通神修士身上也不会造成太大伤痕,更何况杨庆东头顶符箓,一阵玄光笼罩,偶尔广烈鞭子寻得机会抽在上面,却只一阵荡漾,杨庆东毫发无伤,反而杨庆东随手挥出的法术,广烈便要慎重对待,能躲的便躲过去,躲不过便以法意凝聚灵力将其击破,只是如此自身法力消耗便大过对方,是以落了下风,只能受着对方言语挑衅,却无法接话。
广烈心下苦涩,自己虽还有两道压箱底的法术,但就此用出不免元气大伤,况且此人身后还有四人,莫说能不能胜,就算胜了也敌不过剩下几人合力,自己两个好友与自己伯仲之间,想来也不是对面几人对手,陆华虽看起来淡定,但毕竟年岁尚轻,恐怕还不如自己,如此自己还亏了耗费十年才取得白水灵砂,只是没想到对面身为世家子弟,竟连一百灵石都拿不出来,早知道便说五十之数了,毕竟杨家本就势大,东益福地早是一群散沙,如何与之抗衡。
广烈眼见进退不得,心知此时若不收手,真再打出火气更难善了,于是提起残力,鞭子挥舞的愈发迅疾,将脖中吊绳取出,一个木刻便在两人头顶出现,这个木刻乍一出现,空中便隐隐凝起黑云,空气仿佛也变得凝重起来,身周大阵凝聚灵机也变得缓慢下来,广烈眼见对面杨庆东也慢了下来,正要后退几步,说些软话,却突听空中响起一声暴喝:“何人敢在东益福地打斗!”
广烈心下一惊,抬头一看,空中已然出现数位修士,为首的却正是那桑远道人,其后跟着四位道人,其中三位却与对面几位杨家修士同样身着玄衣,只是胸口多了两道火苗。
桑远道人落在山上,眼中却是先看了看头顶的木刻,心下不知想些什么,然后才扫视一眼,随后惊讶地叫了一声:“陆道友,你怎么也在此处?”
众人这才随着桑远的视线看向一直站在靠后位置的陆华,却见此人除了一身冷冽气质却也无甚出奇之处,却不知竟被步虚修士单独叫出。
陆华早就发现桑远道人,只是大半心神放在那空中木刻之上,那木刻出现之时,一股窥视之意便倏然出现,只是陆华法意流转便将此感消去,陆华目中凝聚法意、神识散出,仔细地端详着木刻,这个木刻却只是一个普通的桃木所作,精细地刻着一个四臂黑面的丑恶女修,手中各持匕首、宝珠、灵伞、黄幢,脖子上挂着一串人头骷髅,腰间一圈各色人手,舌头长长吐露在外,看的让人颇为心寒。背后仿佛淡淡刻着几个小字,隐约能认出一个“加”字,这个木刻浑身散发出一种莫名法意,与陆华生平所见皆不相同,却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邪恶与冷意。
见到桑远道人主动打了招呼,陆华施施然走到前面,“小心。”广烈悄悄后退一步,拉下陆华袖子,轻轻传音道。
陆华微微一笑,拱手向着桑远道人笑道:“原来是桑远前辈,今日见得灵机异动,便来此处查看一下,正巧遇到几人相争,尚未拦阻便见道友前来。”陆华隐了与广烈交好的消息,却想看看这桑远道人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原是如此,道友却未动手便好。”桑远微微笑道。
“你们却为何动起手来!还唤出此等邪恶之物,扰了东益修士该当何罪!”桑远子看着广烈等人吼道。
“道长不知,此人妄称自己为岳麓杨家之人,在此地布下大型聚灵法阵,强取了我等多处山头灵机,是以我等来此讨个说法,却不料此人竟率先偷袭,伤了我等,无奈之下只得自卫。”广烈一边答话一边掐出法诀收取木刻,只是木刻只在空中旋转,却未响应,广烈苦笑一声,停下动作。
“这几位却是杨家修士无疑,何来妄称!杨家本就是我界豪门,入此东益也是我盟从中好容易牵线引来,尔等却为小利恶了客人,真是不足与谋,丢尽我东益之风采!”桑远怒声喝道,“你等还不好好给客人道歉赔罪!若是客人不乐,我定拿你们是问!”
陆华冷眼旁观着此中情景,却不解释也不为广烈等人辩护,广烈弓身向着桑远道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终于准备侧过身子要对着杨庆东几人道歉行礼,这时同桑远道人同来的一位玄衣修士却道:“既是误会,倒也无妨,我杨家在此初立,以后说不得还要借助诸邻,怎能以此相挟,不过还是多谢桑远道长美意,素闻东益盟管理有方,今日一见更胜闻名。”
“哪里哪里,东益贫瘠,能让杨家亲来,却是蓬荜生光,以后杨家但有需要,却便来找我盟即可。”桑远轻抚胡须微笑道。
“你们几人,还不赶紧见过桑远道长。”中年短须修士对着杨庆东几人说道,杨庆东几人忙以礼见过。
桑远作势扶了,转身对着广烈喊道:“贵客高义,你违反盟内条约擅自与人动手却不得不罚,这块木刻内含魔气,便交由盟内保管,待解除魔气后再交还与你,你可认?”
“道长,此物是我挚友耗了性命才得来的异物,道长若是其他责罚便也认了,但是此物万不能交与道长啊!”广烈道人下跪在地,俯身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