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是大年初一,虽是修道无日月,陆华却也早早带着二童将山门稍微装饰一番,带二童遥空祭了那乐丰与元毅两位道长,又自下厨做了些灵食三人饮用,虽然味道比之杨家所作差了些许,几人也是吃的极为痛快,吃完之后,陆华取出几块灵石,笑道:“我在家时,长辈每逢过年也是会给些压岁之钱,你俩好生存好,也是笔财富。”
又取出两道灵筋所作腕绳给儿童带上,道:“这两道腕绳可做防御之用,通神术法可阻半炷香时间。”
二童各自谢过,陆华正欲再说些什么,却突地心头一动,原来那日在数座山头之外偶有所悟,便自留了一丝心神环视那里,刚才却突觉仿佛与那心神有些莫名割裂之意,便让二童好生修炼,自己身入虚空便赶了过去。
陆华落至河边,果见河道上游突兀的生出淡淡雾气,朦朦胧将上游数里河面遮住,只是这雾气虽然极淡,却遮住了陆华灵识神意探查,陆华召来一块石子,掷入雾中,只听扑的一声,石子入水的声音轻轻传来,陆华仍是不急,却又凝起一丝大河剑意,刺入雾中,但见那雾气便如水波朝里一缩,只是旋又恢复模样。
陆华眉头微皱,这个雾气自己在烟岚界闯荡之时却有相似经历,却是那十位步虚以上修士肉身在那极阴之地腐化之后魂火熄灭所化,唤作归虚魂霾。步虚修士肉身坚硬,若被别人法术灵机重伤不治,肉身却难腐化,如若在那纯净阳烈之地还好,只需千余年时间自腐;若在极阴之地,便易生出种种虫类,加速腐化速度,继而形成此霾,误入此霾,便非个人修为高低所能破局而出,在烟岚界中此霾困住最多的便是步虚修士,反而练气、含光修士进入多能安然而出,有高修指出此应为通神、步虚修士体内得了天地法意,却最能吸引阴虫,阴虫有形无质,是以即便步虚肉身圆满无漏,却仍无法可挡,除非法意也无缺无漏,再加上信念坚定方可走出此霾。
除此之外,烟岚还有传闻此霾还可与阴世沟通,步虚修士勾连天地,还可身入太虚,故此阴世借步虚肉身显化通道,身入此霾者便在阴世留下姓名,若是身故便魂入阴世,受那百苦加身之刑,只是有利有弊,却还有传说身入此霾而出者,便在阴世留下印记,若是身亡,若有高修入那阴间找寻,兴许还有一救。
陆华曾与众人共闯烟岚,却是曾身入此霾,只是当时未入步虚,却凭一道信念带着众人从霾中闯出,只是当时那片霾地,不过数丈范围,自己等人却足足走了半月有余,而今这片霾区,却足足数里,比之自己当年大了百倍有余,陆华若是只自己一人,却是想进入探寻一番,只是家中还有两位灵童,若自己真有什么意外,又如何对得住乐丰老道殷殷期盼,二童又如何在这异世立足。
剑修多骄,陆华尤其如此,虽然克制住闯寻一番欲望,但是却也不甘就此退去,想自己此时手中有剑,心中有意,体内有气,便是大喝一声,将飞流与大河剑意催至顶点,感受着山间天地法意变动,直到自身气、意与天地完全相合,便一式地陷山崩便自向着那看似薄薄雾霾轰去。
轰,陆华一剑既出,那飞流便鼓起道道剑风从河上方画出一个Z字形,剑逆水势,风补剑意,便自小河中凭空升起道道百丈大浪,一道道向着那薄薄雾气狠狠落去。
剑意、巨浪、薄雾撞在一处,却如一道碧练从空中将薄雾暂时分开,陆华终于短暂看清雾间情形,只是这一眼望去,陆华只感一道透心凉意自足底生出,一阵冰寒仿佛将自己灵身法意乃至思维全部冻住,酝酿多时的剑意竟自中断,好在飞流此剑灵意颇高,虽没有后续法意注入,却在空中一颤,径自飞回陆华手中,陆华手中握着微微发烫的长剑,心下安定下来,虽仍无法动弹,思维却运转开来,却是刚才惊鸿之间,自己竟观得那霾中有数座尸山堆积,粗略数下最少数百具尸身如同垃圾一般随意弃于此霾中,隐约间还有数道纯黑身影拉着道道尸首在雾中穿梭忙碌,只是自己一剑之下,黑影便停下动作,同时望向自己,那目光从雾中穿出落在自己身上,冰冷的仿佛不含任何感情,即便只是如此望向自己,却仿佛有山海镇压于己,动都难动,好在那几道黑影却只注视自己一番,毫无动作,直到不知是过了一瞬,还是盏茶时间,那薄雾又缓缓闭合,将小河上游再次遮住,陆华才觉得法意渐复,恢复起对身体控制起来。
陆华将法意化作剑意在体内涤荡一圈,虽然体内毫无变化,但刚才惊鸿一瞬却始终一层阴影压在心头,如此还需此界之人来此一观,兴许还有些参照,于是陆华纵剑飞去,径直落入那杨家山门之内。
杨玄业此际正带着此地值守之人饮酒庆节,突见得陆华踏剑从空中落下,看着陆华本就冷冽的气质搭配如今稍显烦闷的神态,瞬间一惊,酒醒大半,莫不是自家宗内有人得罪于他还是东益有人说了己家坏话,惹得此人如此神态?
杨玄业微微拱手,混无此界宗门大家气势,却不料还未开口,那陆华便先拱手问道:“道友,我在隔壁山中遇得一怪事,想着道友家学渊源,不知道友可否与我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