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罗史悦在狂叫倒地，孙神话长吁一口气，缓缓坐在地上。

他仍然紧紧盯前方，目光片刻不敢离开，过了许久不再有动静，才认定罗史悦确实死了。

孙神话终于松口气，立即解下腰带在右臂打个止血结，然后咬住弓身，找准角度猛地拔出“问外钩”……

山涧溪水边阴森潮湿，但有一个好处，不少草药都喜欢在这种环境生长。

紫珠、艾叶、三七等在口中嚼碎敷在伤口，然后将衣衫撕下几条包扎。

过去两柱香的时间，看看天色已近午时，伤口还是有一丝疼痛，但血已经止住。

唉，看来人啊，还是要靠自己……

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于是孙神话手持“问外钩”，一步一步走到罗史悦身边。

那一箭正中罗史悦的心口，半身都染满鲜血，踢了一脚一动不动，身体凉透了……

几只苍蝇嗡嗡的扑在尸体上，孙神话的胃像被突然打了一拳，抽痛、恶心，然后喉咙涌上一股酸意……

在溪水边呕吐了好几，实在是连苦胆水都吐光了。

孙神话被师傅收养以前，自懂事就只记得自己在流浪。

虽然大唐帝国尚算稳定，但在这乱世荒年哪有穷人的活路？

旱、涝、兵匪之灾导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他见过很多死人，很多。

饿死的、病死的，实在活不下去而自杀的。

但身后的那一具尸体，却是自己亲手杀死的，虽然该死，虽然杀个人也不算太难……

在溪水中洗漱干净，扎好头发，脱下衣衫蒙着口鼻，孙神话咬着牙又站在罗史悦尸身旁。

城里巷口的张老头是个老兵油子，喜欢绘声绘色的吹嘘。讲述他在兵败溃逃中，是如何靠摸尸捡漏才活了下来……

“这是个保命的法宝呀。”

张老头咧开只剩几颗牙的瘪嘴，笑眯眯的说：“可别怕恶心，也不要讲良心……报应？去他妈的，如果头上三尺有神明，咱老百姓还会饿死？你看我，摸尸掏粮掏钱，活着跑回来照样娶媳妇，还养大四个娃。对了，过几天我四丫头出嫁，都来吃酒……”

孙神话从他身上找到一个空铜盒，然后是刻着菊花鬼头的令牌……

银子呢？传说中土豪出门不带钱，难道是真的？

……

一阵腥风扫过，孙神话背脊发凉，树林中传来一声长啸！

“嗷呜……”

老虎！

这只老虎早不早、晚不晚的大白天出现了……

孙神话此时不但疲惫不堪，而且右臂受伤。这老虎只需一扑一剪，不必动杀手锏，使用那条钢鞭似的尾巴，就灭了自己……

旁边就是山涧的崖壁，孙神话撒腿跑过去就往上爬，虽然岩壁潮湿滑溜，长满青苔，但是“问外钩”此时派上大用场。

钩住石缝，脚下用力向上蹬，蹭蹭蹭，手脚并用很快就爬上几丈。

孙神话找到岩壁上的一个洞穴，爬进去大小刚好能藏身，于是喘着气向下望去。

一只吊睛花斑虎正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盯着孙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