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and wele a new beginning(去迎接一场新的开始吧).”
海尔波凑上前,将头搭在塔纳托斯的臂弯里感受着他温热的抚摸。
一束白玫瑰的捧花被他抱在胸前,少年低头轻嗅,闻到了雨露的清香。
空巢已经做好了包容离家的雏鸟的一切准备。
现在,是时候驱赶某只乖戾的雏鸟回家了。
……
红色,暗红,鲜红,不可覆盖的颜色。
只能任它们凝固成黑红的死亡。
“无能为力的感觉如何?当初像只老鼠一样从我的手底下逃走,如今又像只老鼠一样灰扑扑地窜到我的面前。”里德尔的笑声格外尖锐,像针一样一根一根地扎进哈利的心里。
哈利喘着粗气,脑袋发出了缺氧的急号,拿着魔杖的手都开始痉挛,但是他的思维却在疼痛中越发清晰。
逐渐丧失战斗力的不仅仅只是他,还有眼前开始用话语拖延的里德尔。
里德尔在等他的部下纠缠住迷雾中的敌人,而他的敌人正伺机击杀他的弱点。
“那你呢,里德尔!”哈利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声地嘶吼起来,仿佛要把死去的那一份怨恨一同发泄出来,“后悔吗,你后悔当初去杀我吗!如果不是你要来杀我,怎么可能让我成为救世主!”
“那力量是你让我拥有的——”血液从他的齿间流下,他却忽然觉得无比畅快,“因为你的胆小,里德尔!你害怕我,害怕我杀了你——就算我当初只是个婴儿!”
“你闭嘴!”
“AvadaKedavra!”
“AvadaKedavra!”
在两道相同的咒语响起的瞬间,头顶上的福克斯爆发出一小半轮如太阳般耀眼的火焰,光芒透过层层的沙雾同时照射在他们两人脸上,显露出他们狰狞的恨意。
紫衫与冬青在迷梦的沙尘间爆射出致命的恶语,绿色的咒语相撞在一起,时间都在交点之间凝滞。
但仅仅在三息之后,原本处于平衡的交点瞬间偏移,另一股更庞大的、毫无颓势的来自里德尔的魔力撞上交点,携着摧枯拉朽之势一寸一寸地碾压过去。
哀鸣从哈利的魔杖中凄厉地发出,他茫然地望向那道逐渐逼近的绿芒,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人闷头打了一棒。
怎么可能——
福克斯的焰火还在燃烧,他终于能够看清那张脸上的表情了。
戏谑的,讽刺的,毫无波澜的。
他是故意的,都是装的——他把所有人都骗过了。
绝望霎时间抓住了哈利的脚,他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感受到过被它所包裹的滋味。
就这样了吗?所有人的努力都在此功亏一篑。
血的付出没有换来希望,天空还是灰蒙蒙地看不见方向。
可是就在那道绿芒一路压到他的杖前的瞬间,死亡的压迫停下了属于它的脚步。
戛然而止。
哈利另一只破碎的镜片上倒映出了里德尔怔然的表情。
“啾啾。”
不知道从哪来的珍珠鸟跳上了里德尔的手背,那抹人性化的笑容再次从它的脸上划过,带来不算久远的记忆。
——紫衫木,龙的神经,一支只有让旧主臣服才大概率能征服的魔杖。
——“有什么需要顾忌的呢?我始终臣服于你。”
但如果,这支魔杖的主人从来不是塔纳托斯呢?
“卡修斯……”
在这片近乎停滞的时空中,里德尔嘶哑地喊出了那个不知道尘封多久的名字。
被丢在无穷过去的名字。
「你一直很聪明,哥哥,我知道的。」珍珠鸟歪起脑袋,黑沉沉眼睛中什么都看不见,「连邓布利多都说过你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聪明的学生。」
「所以,你能明白吗?」
——你能明白吗,里德尔。
来自冬青木的索命咒终于压过了另一道索命咒,它在线形的时间中缓慢地推向远方。
——明白我们的代价与我们的痛苦,明白我们的付出与我们的祈求。
——明白塔纳托斯爱你,但卡修斯也恨你。
里德尔,这是你永远逃不过的罪孽,你应该跟他一同下地狱。
那道目光穿过珍珠鸟,穿过卡修斯,最后轻轻地落在他的脸上,仿佛一片没有依靠的羽毛。
「哥哥,请相信我依然愿意用爱去亲吻你的灵魂,用死亡去拥抱你的肉体。」
最后,将你彻底吞噬。
那一瞬间,里德尔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命运的刻度走到了偿还的界限,而那支当初遗落在门后的箭矢,终于在此刻正中他的眉心。
绿色的光芒消失了,珍珠鸟扑散了翅膀,在空中化作了一堆深浅的羽毛,不远处的纳吉尼忽而伸长脖子发出一声恒长的悲鸣,在下一秒像气球一样怦然炸开。
带着腥味的蛇血飞溅在哈利的脸上,他呆呆地伸手抹去那片血迹,看着那具仰面倒下的尸体在沙尘中化作在不可见的颗粒。
他死了?
伏地魔死了?
黎明的光芒透过乌云撒向地面,长久无法散去的沙雾终于开始消失,在几瞬令人战栗的寂静之后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在废墟上响起,近乎震天动地的喧哗声从他们的口中发出。
赫敏,罗恩,金妮,纳威,卢娜等等,所有人都尖叫着拥抱在一起,谁也分不清是谁的手。
噩梦结束了,半个世纪的阴影终于从他们的头顶散去——
因为哈利,因为霍格沃茨,因为所有站起来的人。
泪水模糊了哈利的视线,他的极速运转的脑袋获得了喘息。
朦胧的灵魂似乎在缺氧中进入了另一层梦境。
他看到了廊桥上站着一位黑色风衣的少年。
溃散逃跑的食死徒背着他远去,唯有他站在中央,捧起那一捧白色的玫瑰。
又起风了,它哗啦啦地卷起了城堡废墟顶上飘扬的校旗。
廊桥上的少年仿佛注意到了哈利的注视,他微微一笑,揭下头上的礼帽向他微微致意。
卷起校旗的风又一次穿过廊桥,少年胸前的白玫瑰花瓣被风哗啦一下全扯散了。
它们随着风的形状远去,像一场穿透时间与空间的葬礼在他的眼前缓缓远去。
世界没有一个时刻能比此刻更为清晰。
“卡修斯·杰纳斯·里德尔,向你致意。”
————
注:到此弟弟已经回收完所有灵魂啦,所以这算正文结尾,但是后面还有一段尾声【十九年后】和超长番外,保真he的。
另注:我之前应该没写过塔塔在卡修斯时期的全名吧,希望不要背刺我自己了(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