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将话题转向燕王时,一贯从容不迫的徐达开始露出一丝疑虑的神色。
"臣听闻,近几日军中勤王之事,朱棣亦全力调查毛骧案件,每日带领锦衣卫穿梭于应天府周围,上次来访还特意向本臣索讨了手下一百护卫之助。
虽然没有向允恭询问,但以朱棣此举看,必定有所助力以得获毛骧踪迹。”
从儿子与女儿的反馈得知,这段时间内朱棣频繁往返于军事事务与追踪毛骧之间,甚至连家中也鲜有回访的踪影。
每天在秦淮沿岸与长江口之间奔波询问,引发民众疑惑,有人甚至上书指控。
“他所追寻的是毛骧,实则是心中无法放下的诏狱狱友吧!”
言毕,朱元璋将茶杯狠狠拍在了桌面上。
“看他每到何处查访,除了秦淮两岸便再没有其他的行径,追捕毛骧怎么可能顺江而游?且历时久已,仍固守于应天府附近查访。
就算毛骧腿残步滞,也不该有此番速度未踏入应天府。
"
朱元璋的怒色溢于言表,对自己游离主线的儿子越来越失望。
与此同时,朱元璋对此前的行为感到不满,徐达这个素有知子赏识之名的朋友此刻也被这一举动弄得迷糊了。
然而这一切,都似乎不在朱棣心中的首要位置。
目前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门前。
“不知大师反复要求进见的真正目的所在。
如无合理解释,本王府务忙碌中,定会亲自赴往天界寺澄清此事。
"
燕王府的正堂内, 正坐在主位的朱棣以一种极度的不耐与急促审视着眼前那位穿着墨色僧服的老和尚。
这段时间,有关追捕叛徒胡轲的任务逐渐有了转机,朱棣全然投入了此事,甚至不惜数度亲身涉水前往秦淮河沿岸进行查证。
终于,他抽身回了王府,只想在稍作休憩,重新补充能量,以更好地追寻那个潜藏者。
不曾想,刚准备用膳之际,王府门外传来那名身穿黑夜僧衣者的寻觅之声。
这一声打破了他的片刻宁静,更使已心情欠佳的朱棣更为烦躁不已。
尽管这位名为姚广孝的老和尚已不是第一次登门,近段时间已是第五回前来求见,朱棣多次想方设法规避了他,试图把他拒之门外。
身为燕王,虽京城舆论不甚友好,但他终究是一个受尊敬的身份。
四周总有渴望攀附权贵之人,面对这些登门拜访、企图谄媚亲近的访客,朱棣通常果断回绝,明白自己的身份决定了他应坚守自己的立场,与私下联党搞事并非最佳之举。
尤其,此次来访者仅是挂单天界寺之僧,这让朱棣对其抱有更多的轻视。
若不是念及和尚身份和自己父亲对待天下和尚的一贯关怀之情——这让他不得不对眼前僧人流露出一定的耐心——朱棣早已令其离去,现在不仅无法阻止对方进府,反而激起了他的反感。
朱棣此刻倒想探究这位反复求见的高僧,究竟能带来何等不同寻常之事或宝物?
“王爷请别急,老衲既然前来扰您安宁清净,必然有备而来,并无白费。” 观着朱棣的焦虑模样,老僧姚广孝不仅未立即直陈意图,而是又多了一份玩味。
另一方面,见状,朱棣气极一掌狠狠击向身前的桌面,力量如此之巨,就连精美的白色茶壶亦被一掌震翻落地,清脆碎裂声响充斥全堂,府中所有人都陡感心绪紧张。
他们皆是燕王府元老,对于燕王的独特性情了如指掌。
都知道燕王虽平时鲜少发作,一旦怒起无人能拦。
“大师,请见谅,我家王爷近日事务缠身,还望下次再来。”
见王爷的威严已起,眼前的这位大和尚仍然是一派作死之相,这时的王爷刘响立刻站出,意图缓解现场的紧张气氛。
心中所想极简:有些话王爷不便亲自讲,那自己便可代理说辞。
然现状是:不能任由此人搅扰王爷的兴致,又不得让人误认为在僧人前失仪。
处在如此进退两难的时刻,只有自请上前,以温和的话语充当中间者,给双方留一线出路。
然而,刘响没想到,话罢后,燕王虽明显有所缓和,不再追责,可这位大和尚显然毫无配合之念。
情况紧迫,刘响即决定先行令侍卫将大和尚带离院子再说。
“有人将老和尚引导去前庭院稍候休息。”
因着该和尚的固执,王爷的怒气已然燃起,尤其在喊人时着重加强了"请"字。
随护侍卫对王响亦多次交流,当下明白其意,在刘响言毕即刻,两手持剑侍卫已靠近大和尚身侧,以剑杆轻托腰侧,做出行动的姿态。
“老和尚,随我们的意思。”
尽管侍卫眼神凶猛无比,但在没有燕王殿下授命之下,他们无法直接向在天界寺为僧的一位和尚施加暴力。
此时,即便两刃已抵至腰间,姚广孝仍展现了一种闲逸之态,甚至当侍卫胁迫其话语出现时,脸上更露出刻意的笑容。
“老僧今日前来,特为王爷呈上一份贵重礼赠,其中之事不便有旁人扰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