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言看风火坤好像看向自己，指了指自己道：“我么？”

“就是你，记的叫卓一言吧。不用左顾右盼了，站起来！”

“风老师，有这么一块牌匾么？您不会记错了吧！？”卓一言摸着头道。

“你这个小子白白长了一双大鱼眼，扣除2学分！”

“回答不上问题来，也要扣学分么！？”卓一言的鱼眼珠差点滚出眼眶。

“这是对你刚才窃窃私语的惩罚。另外，我看你这个小子最是毛躁，屁股在座位上挪来挪去。给你敲一记警钟，入我道门，当学会守雌持静，不然难有所成。刚才跟卓一言说话的那一位，易小尘是吧，站起来回答！”

“我也没留意到牌匾。”易小尘当时有留意到，但他决定要和卓一言有难同当。

“扣2学分！哪位同学提醒下他俩？”

元九雀站起来道：“这块牌匾就在伏羲道祖法身的正上方，上书‘道法自然’，这句箴言是我卫道宗的立道根本，是道法各门方术的渊源。”

“回答的很好！但‘道法自然’的理念比卫道宗的历史更为久远，也不仅仅局限于道法。自道元元年老子创立卫道宗之前，‘道法自然’的理念便已经存在，伏羲道祖的变身术、易经八卦以及后来的玄门道术都是取法于自然。在尘世，远至人类的刀耕火种，近至人类今天不可思议的科技，无不是向自然学习的成果。”

“在这个星球，有一些自然力量，人力无法匹敌。它们磅礴恢宏、摧拉枯朽，比如长江大河、火山地震、海啸台风、冰川洋流等等。这些自然伟力塑造了地球的气候和地貌。阵法学的目的便是要借这些天地之力为己用。如果说其他学部聚焦于微观世界，那我们易经八卦部关注的便是宏观世界，易数学注重理论研究、象数推理，阵法学则注重应用研究、躬行实践，二者体用相衔、虚实结合。所以，一个阵法大家必然也是易数学的行家。”

易小尘听到阵法学要调用大自然的磅礴伟力，不免心潮澎湃。可阵法学好像和易数学有着互为唇齿的关系，不免心怀畏葸。其他人很多也是一般反应，都蹙眉咬牙，面露难色。

“哈哈哈，杞人忧天的周明心只用了一讲易数课就把你们给征服了。放心，我说的是成为阵法大家离不开易数学，阵法课入门可要容易得多。庄不拘，课上睡觉，扣2学分！看你们不把学分当回事，我来给你们讲讲。要想成功晋升下一年级，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要满足一个硬性的门槛，学会腾云术；二要保证总学分过60分。嘿，你们的初始学分是0分，一门课及格得到10学分，优秀得到15学分。你们都掂量掂量，现在挖的坑以后能不能填得上？”

一语惊醒梦中人，易小尘算了算，本学期一共八门课，如果每门课及格能得到80分，只有20分可以扣。若没有其他的学分来源，可禁不住扣啊。他回头看了一眼庄不拘，接下来她没再闭眼打盹，看来即便嗜睡如她，也不敢肆无忌惮了。

上完阵法课，易小尘等人来到了悬空阁，下一讲是经纬学课程。

易小尘记得乞丐庄岫岩说过，道界是与尘世相连的一处虫洞，就好比树干里的树洞。因此他起初以为道界很小。来到这里后，才发现道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广阔、丰富，有不同的国家、多样的生态，甚至还有尘世小说中才有的妖精。所见所闻让他对道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情不自禁想更深入地了解这个道士主宰的世界。蓬莱学岛经纬道史部的经纬学课程便可以满足易小尘这方面的求知欲。经纬学以道界和尘世的空间为研究对象，很像尘世的人文地理学。授课老师叫郦乘风，是个干脆利落、充满激情的青年学者。

郦乘风虽然年轻，但知识渊博，讲授经纬学时旁征博引，生动形象。比如在讲到道界空间时，郦乘风老师说：“打个比方，空间本身就像一块有着很多褶皱起伏的地表，只不过人类的肉眼看不到，道界空间就像地表褶皱凹陷形成的地穴。根本上说，道界空间是基于尘世空间而存在的，二者同兴共亡。有一种‘影子说’的观点，把道界比做尘世的影子，就像尘世传说中夏娃是神用亚当的肋骨做的，道界有学说认为道界空间是伏羲道祖用尘世的水土做的。这个观点并非空穴来风，道界各国的空间确实跟尘世息息相关，比如陈国的山地和草原便可以和尘世的山地、草原相连，鲁国的沙漠和尘世的沙漠似乎也有说不清的关系。另外，我们蓬莱学岛的运作模式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蓬莱学岛也叫蓬莱云游岛，它为什么被叫做云游岛呢？蓬莱岛虽然看似漂浮在道界不动，实则在与道界相似的尘世空间以时隐时现的方式云游着，这也是尘世古籍中时有蓬莱仙岛记载的原因。持这种学说的人，把蓬莱学岛比做风筝，风筝的线头在道界，放飞在尘世。当然，也有人反对‘影子说’，例如有人提出：如果‘影子说’是正确的，那么意味着凉国巨木城卫道观也应当有往来尘世的建木界井。但众所周知，凉国巨木城的卫道观并无相应的通道，所以尘世来人不得不从他国中转才能来到凉国。看来，‘影子说’是否正确，还需要你我一起努力钻研求证。”

郦乘风还讲到，“很多尘世来人初来道界时，会感觉道界的空气格外清新醒神，以为是道界的空气没有任何污染的缘故。其实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道界的氧气浓度要比尘世高。这也是为什么在道界很多动物体型要比尘世高大。氧气浓度高对我们人类也有影响，比如道界很多人的心率和血压较尘世之人高出许多。这样的人，往往具有求学问道的潜质。”

上完郦乘风的课，易小尘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探索现象背后的原因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易小尘对卓一言道：“怪不得来凉国的路上见到的动物多比尘世要高大些，尤其是令人生畏的大蚊子。氧气浓度增加一些，竟会产生这样的结果。卓一言，你们吴国大海里的动物也是这种情形么？”

“这个嘛，不好说，我还没去过尘世，没见到过你们那里的海洋动物。”

一天的课程结束，新生们三五成群散落在悬空阁的凭栏处欣赏夕阳美景。易小尘却没有这个闲情逸致。道界的课程虽然趣味丛生，甚至重新激发了他被掩埋在尘世的探索世间万物的激情，但也加深了他的忧虑。他能学好这些课程么？比起其他人，尤其是那些道胎，易小尘远远不如。尤其是道术课，很多人还未学习，就已经聚水成雾，他却连水分子都感知不到，期末能顺利学会腾云术飞至云中阁么？还有易数课，元九雀和周老师对答如流，他却听得糊里糊涂。难道他在尘世是个怪胎，来到了道界依然是个尘垢异数？幸好变身课有些天分，聊以自慰。黄珞璃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想赶他出岛，不能让黄珞璃知道他是道术的庸才。可是，这种事情要如何隐瞒呢？

看着周围说说笑笑的同窗，易小尘不禁对那些道胎心生羡慕，对自己的尘垢出身则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