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新生们期待的岛外亚马逊授课如期而至。
易小尘等人早早依着黄珞璃的吩咐,换上尘世的衣服,来到授箓阁的祭天台等待。风火坤和黄珞璃一同出现,拿出祛毒丹让众人服下,黄珞璃手掐道印化为法决,云路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学生们跟着风火坤依次鱼贯跳下半黑半白如阴阳双鱼般的云朵,穿越无形的蓬莱界井,黄珞璃垫后。李善谷免不得又要经历一次心惊肉跳,为了不被嘲笑,易小尘拉着李善谷、卓一言特意排在了队尾。少了他人围观,李善谷表现得明显比上次要好上很多,可从高空坠落的感觉再次让李善谷晕死了过去。
“你们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下场是什么?”洪守道身边的石峻峰道。
“是什么?”石峻峰配合道。
“就是癞蛤蟆四脚朝天,被摔得不省人事。”洪守道瞥着还未醒来的李善谷道。
两人的对话引起众人哄笑,哄笑声中李善谷悠悠醒来。易小尘拉起李善谷,正想反唇相讥,风火坤爆喝道:“聒噪!都闭嘴,随我来。”言毕,就大喇喇向一个方向走去。
易小尘留意到他们这次的落脚点和上次相比,环境虽然相似,但不是同一个地方。脚下是厚厚的枯枝败叶,四周是浓密的丛林,林间弥漫着浓厚的水雾,易小尘无法辨识方向,不晓得风火坤如何识得方向。比起上次,亚马逊明显更加湿润,林间的空气就像吸满水的海绵,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挤出水来。易小尘张开手心试着凝聚周围的水雾,竟轻松地聚水成雾。
“跟紧前面,不要东张西望。”黄珞璃在队伍最后大声道。
易小尘忙散去手中的云雾,专心赶路。
丛林逐渐稀少,一条柏油马路出现在眼前。众人在道界时就已脱下道袍,换上了尘世的衣装,远远看去,仿佛是一群郊游归来的师生。沿马路走了十来分钟,出现一个公交站牌,稍候三分钟,驶来一辆空空荡荡的公交车,众人由步行改乘公交车。
除了易小尘,其他学生都出身道界,对尘世的事物,虽从父母口中听闻过,却从未亲眼目睹。现在置身于自动行使的公交车上,个个兴奋不已。易小尘成了香饽饽,乾字班的同学围着他问东问西。
“易小尘,坐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施展了什么道术?竟可以驱使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庄不拘好奇问道。
卓一言已经从易小尘那里得了讲解,不屑道:“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这是汽车,由发动机驱动。”
“发动机是什么?为什么它可以驱动汽车?”庄不拘追问道。
“这...发动机是...是有发条的机器!”卓一言睁着鱼眼胡诌道。
“一言,你不能...不懂装懂,不知为...不知,才可以不断进步。”李善谷诚恳道。
“李善谷,你闭嘴!”
元九雀本是一个充满了求知欲的姑娘,看到层出不穷的新鲜事物,她也是满腹的疑问,想凑过去问一问易小尘,但和他们之间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屏障,令她踟蹰不前。元九雀索性落寞地坐在车角,一个人望着窗外尘世的车水马龙。
“这个城市叫玛瑙斯,雨林中的钢筋水泥丛林,号称‘亚马逊的心脏’,是不是有些讽刺?”黄珞璃在元九雀旁边的座位坐下道。
“讽刺?老师为什么这么说?”元九雀道。
“四百多年前,这里还是一处普通的印第安人村落,坐落于黑河和索里芒斯河的河岸,被茂密的雨林环绕,印第安人靠渔猎采集生活,死后也会回归雨林的怀抱。这里的的印第安人可以说是雨林中的一部分,但在他们一成不变生活的同时,外界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革。市场经济和科技进步催生了工业革命,工业革命反过来又极大地刺激了市场规模和科技飞跃,全球都弥漫着工厂的硝烟。橡胶本是亚马逊的自然产物,经科技改良,催生了橡胶工业,橡胶成为‘黑色的金子’,全球的投机者为了雨林中的三叶橡胶树蜂拥到此。印第安人家园被毁,沦为奴隶,先是被奴役着在雨林中寻找三叶橡胶树,后又成为橡胶庄园的农奴。玛瑙斯逐渐发展为‘亚马逊的心脏’。心脏是血液循环的发动机,输送营养物质和代谢废物,动物因此生龙活虎。但这颗‘心脏’崛起于印第安人的血泪之上,攫取雨林的资源,向雨林输送垃圾废物。在我看来,更像是亚马逊雨林身上的肿瘤。”
黄珞璃娓娓道来,逐渐吸引了同学们的注意力,大家侧耳倾听。
风火坤不太认同黄珞璃的言论,他忍不住打断道:“黄老师不要向学生们传达否定尘世现行规则的观念。尘世自有尘世的运行之道,按照《道典》的规定,我辈不宜干涉。这里地处亚马逊腹地,黑河和索里芒斯河交汇于此,从地理位置和气候而言,确实是亚马逊的心脏。现在正值亚马逊的雨季,此地是水汽聚集之地,雨水最为充沛,这也是我把这里作为此行起点的原因。好了,即将到达目的地,咱们准备下车。”
众人来到一条窄小的巷子,巷子里面有一处破旧的中药店,店名为‘回春堂’。回春堂的老板是一位白胡子老头,带着花镜,正在摇头晃脑读一本陈旧的医书。听到有人进店,也不抬头,只道:“客人是买旧药,还是看新病?”
“尘归尘,土归土,我们既不看病,也不买药。”黄珞璃道。
白胡子老头慢悠悠抬头道:“客官里面请。”说完,站起来在前面带路,来到里堂的药库,药库四面都是墙柜,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老头来到左手边,转动一个青花瓷罐,壁橱向两边打开,露出墙壁,墙壁上有一个方形凹槽。易小尘在丫髻山的碧霞元君祠见过这种凹槽,这凹槽和道士的道箓玉相契合。黄珞璃将她的道箓玉递给老头,老头见后,态度发生了明显变化,忙对着黄珞璃作揖施礼。黄珞璃道:“莫要多礼,开门吧。”
易小尘留意到,黄珞璃的道箓玉有些与众不同,大家的道箓玉一般都是方形,但黄珞璃的却是圆型。只见老头将圆形的道箓玉放于凹槽中间,恰好嵌合,原来方形凹槽中间还有一个圆形凹槽。墙壁裂开,出现一条通道。众人穿过通道,见到一个古朴的牌坊,上书‘落尘街’,牌坊之后是古风街坊,店铺林立,道士人来人往。此情此景,仿佛就是易小尘当初在燕京丫髻山见到的落尘街的翻版。易小尘心里吐槽道,竟然连名字都不变,比尘世的文化商业街还要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