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捏着头顶锡制热狗面包的香肠状配件,把死魂灵拿下来放在腿上和迷你龙泡泡大眼瞪小眼。“哪能现在就回太平别院啊,这会儿回去我堪比当初假死回京。”
“何以见得?”费介不解。“陛下那会儿不也允许你带家人去太平别院一探究竟了吗?”
鉴查院三处的这位主管医与毒的主办对前几日诸多内情不甚知悉,范闲瞥一眼已经在和龙泡泡打架摔跤的热狗面包,想起那一晚被揉成一团废金属的哥伦比亚锡人侦探,不免哀怨地叹息:“陛下不知道那扇门,我也不能暴露那扇门的位置。”他微微抬起眉峰,转动黑曜石般的瞳孔,视线扫过在场三位鉴查院仁人志士,“会出人命的。”
“确实。”现场唯一的泰拉人极境再次说道,“门那边是罗德岛的公开档案室,平常去借资料的干员可不少,而且因为先前的联系,罗德岛已经有规定,一旦开门,无论出来的是谁,都要指引到博士的办公室。”
那面普普通通的墙壁上普普通通的指示牌如今仍未摘去,极境虽然常年执行外勤任务,最近几次在本舰逗留却也去过香辛料档案室,见识过那奇怪的门。
“这就是最要命的。”范闲点头,接着他的话说,“这位博士,是罗德岛的核心。也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若是其他人,这句话的重点将是前半句,可他是范闲,后半句对他更重要。
“你也不必太担心。”陈萍萍安慰道,“去北齐的那两位泰拉女士,还没人知道她们从何而来。”
范闲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微光。
“大部分人认可的坊间传闻是,她们自东夷而来,有神庙背景。”言冰云补充道,“这个传言不是鉴查院放出去的,所以我想,应该是北齐在利用她们做文章时不希望和庆国牵扯上关系。”
“那相信这个传言的人,有包括我们大庆皇室吗?”范闲问道,“比如陛下,比如几位皇子。”说到皇子,范闲自然而然想起那位如今已是半块黑炭的二皇子门客。“老二知道谢必安的情况吗?”
“快了。”陈院长低垂眼睑,余光扫过长椅上已经吃光了零食糕点的泰拉巨兽,这位火烧皇子门客的泰拉人正巧端着录像机站了起来,“消息没有放给他,但多日无信,差不多也要起疑心了。”
她要做什么?
“还在禁足?”
“是。”
年在拍摄空镜和远景,圆桌——不,方桌会议,正是最适合出现在主角团商讨对策时的画面。这部心血来潮的跟踪拍摄异世界朝野政斗的作品恐怕会成为年在踏足影视领域后的第一部纪录片式电影,尽管截至目前,她参与编剧和拍摄的只有那场公开竞标,但她很有信心,这故事最终的走向会比编撰出来的更劲爆。
可惜陈萍萍并不知道电影、录像机、镜头都是什么东西,就像年导演那位名义上的大哥——不过那位兄长对这些新玩意儿的接受度非常高,接受得也非常快,不知道这位年纪不轻的鉴查院院长知晓了这些玩具又会有什么表现?
嗯?在看镜头?
“谢必安算是擒住了,叶流云却不知所踪。”范闲没有理会巨兽代理人手持录像机光明正大越走越近的脚步。他挨个盘点着江南一路找自己麻烦的人,名头最大且来意不明的大宗师很自然的被提了出来,“以叶流云的脾气,他应该不是老二找来的人。”
陈萍萍收回那若有若无的好奇心,回到会议主题中,“他是君山会的。”
“君山会?”
“长公主前些年网罗各地豪杰组织起来的一个帮会,”陈萍萍徐徐说道,“很松散,更像文人诗社,时不时凑一起点到即止地切个磋,吃个饭。”
但这个松散组织里的人个个大有来头,除了大宗师叶流云,无数武林高手与世家名门皆在其中。也因其足够松散,又有长公主之大名,很多人甚至以此为荣,大肆炫耀。
千里迢迢赶到杭州港口码头一剑斩楼而自己分毫无损,若他真是效忠于长公主,那举动未免太儿戏,恐怕连这世人皆知的名头只是个转移注意力的障眼法而已。
范闲忽然想起婉儿。
“我那抱月楼学堂的事情有传出来吗?”他话锋一转,跳脱地问道。
陈萍萍没料到他的问题会是这个,“都拦在江南了。”
“放一些出去吧,好歹对外宣传的合作也是以内库名义。”范闲捞住差点从自己大腿上被龙泡泡甩出去的大拉里,“特别是罗德岛的‘林若’,最好让长公主知道这个人和婉儿长得很像。”
毕竟那本来就是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