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恒大步朝外走去,在走出院子的那一刻,他突地顿住脚步,转身往乐潇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段时间,他总有些心绪不宁,担心李双晚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可按李双晚的脾气,若是知道了,又岂会不和他闹?
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王爷?”
凌恒回过神:“无事。”
那处偏僻的胡同院子里,芝儿的贴身小婢女桃红站在屋外,焦急得踮起脚朝外张望着,一双眼通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凌恒大步走了进来,桃红看到他,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殿下,夫人,夫人不大好。”
凌恒顾不得训斥,三两步便进了屋。
屋内,一个女子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厚厚的锦被盖在身上,几乎看不到底下躺着个人。
而她已怀胎两月有余。
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留着山羊须的男人正在号脉,面色凝重。
凌恒急问:“黄太医,如何了?她怎么会突然晕倒?”
黄胜低低叹息一声,站起身,对凌恒摇了摇头。
二人走到屋外,黄胜才道:“殿下,夫人不大好啊。她的身子一直就不好,常年郁结于心。如今又有了身孕,这副身子是承受不起怀孕生子的。”
“可有办法救她?无论什么,只要黄太医能救他,本王想尽一切办法也会寻来。”
黄胜摇头:“除非不要这个孩子。”
凌恒攥着的双拳紧了又紧:“我何尝不知,可芝儿她不同意。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办法没有?”
黄胜捋着山羊胡:“办法倒是有一个,但也最多只能支撑到夫人将孩子生下来。还要保住夫人的命……”黄胜轻叹摇头,“殿下,连乔神医也说了,这个孩子不能要,那是夫人的催命符啊。”
凌恒心里难受得如堵了一团棉花,天道不公,不公啊。
“殿下……”有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
凌恒忙抬步进内,走到床边,一把握住了女子骨瘦的手:“芝儿,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殿下不必为妾担心。”她的声音很低。
“芝儿,你的身体……听话,好吗?你会受不住的,现在才两个月,你就已经如此,往后还有七八个月,你……”
凌恒眼圈泛红,他的芝儿只是想给他生个孩子,仅此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芝儿反握住凌恒的手,摇头:“殿下,你也知道,妾不能正大光明地和二妹妹一样站在父母身边,更不能和大妹妹一般站在你的身边,我这一辈子也不能像个人一样活着。所以,我不想我的孩子,连来这个世上的资格都没有,我想让他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这个父亲的身边。”
凌恒别过脸,把滚落的泪水擦去,他们李家凭什么,凭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没有这个孩子,妾也活不长的。殿下,你就成全我这个当母亲的心,让我把他生下来,好吗?”
凌恒没说话。
芝儿紧紧握着凌恒的手,因为太过消瘦的原因,手背上青筋突起:“殿下,我真的很高兴遇到你,得殿下所爱,能全了我这个永远不能见光的女人当母亲的心愿。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将他平安生下来。”
凌恒喉头翻滚,半晌,才从喉咙里艰涩地发出一个字:“好。”
替她将被子掖好,凌恒出了屋。
黄胜还等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