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您才不能去。老身明白恒王妃的心,这便够了。”
贺府已经赔上十位儿郎的性命,镇国将军府不能。
顾星言在李双晚耳边轻声道:“贺老夫人说得对,李姑娘,此事你若也掺和进去,景章帝会大怒。”
李双晚深深闭了闭眼,她知道顾星言话里还有其他意思,她如今是凌恒的王妃。
放开贺老夫人,朝她重重点头:“老夫人,我有一妹妹,医术极好,已让人去接了,这两天她会住到贺府去,您千万要保重。”
贺老夫人嘴唇抖了数抖,眼眶通红,终是什么也没说,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转过了身。
她将手中的拐杖交由自己最小的孙女拿着,自己则佝偻着身子,带着贺家的霜妇,将贺家男人的脊梁骨一根一根地捡起来,脱下身上的素服,将它们裹了,抱进怀里,慢慢地朝贺府走去。
他们凌氏的棺椁不配装殓贺家儿郎。
她们的身形单薄,风雪中一步一步艰难地往贺府走去。
风沙何时模糊了她们的双眼,不知道。
那些装腔作势的人何时离开的,不知道。
身后,跟着一个接一个的百姓。
人群很静,静得只听得见北风在狂舞,大雪在纷飞,好似天地也在为英雄哀嚎。
城门口的一辆马车里,恭亲王凌仕江咪了眯眼,看着风雪中那抹淡青色身影,嘴角勾着一抹邪笑,摸了一把怀里的娇美人儿。
“都说若要俏一身孝,你说,若是李双晚穿上一身孝服,会是怎样的风姿?”
美人儿往凌仕江怀里拱了拱:“王爷,您不看人家,去看那什么李双晚做什么呢,她如今是您侄儿的王妃。您要看美人穿孝,奴穿给您看呀。”
“小妖精。”凌仕江一把将人压在了身下,可因身有残疾,只几根手指探了进去,引得那美人儿娇笑躲闪。
当天下午,景章帝连发三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贬齐王凌云为庶民,永世圈禁于二皇子府,遇赦不赦。
第二道圣旨,追封贺老将军为护国公,待贺家襁褓中的小孙儿年满十八并大婚后袭爵。
第三道圣旨,贺家儿郎的丧事在先祖法事结束后,等翻过了年由礼部代为操办。
丧事由礼部操办,那是莫大的皇恩,是国丧,百姓们又纷纷又起皇帝的重情重意来。
唯有贺家一门女眷清楚,景章帝这是在打他们贺家人的脸。
李双晚刚回到府,赵嬷嬷便哭天抢地地跪到她面前:“王妃啊,奴婢知错了,奴婢是被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给气着了,忘了王妃对奴婢的好啊,您打我吧,打我吧。”
说罢用尽力气连连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被陈平打晕像扔死狗一样扔进屋,半个时辰后,赵嬷嬷悠悠转醒,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她也渐渐地冷静下来。
恒王殿下饶她和她的儿子不死,是因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能给他传递消息。
殿下说李双晚这段时间有些反常。
可若她连李双晚的身也近不了,谈何给殿下传消息?
李双晚端坐在那里,接过亦竹递过来的茶,浅浅的抿了一口,慢慢放下茶杯,这才去看跪在地上的赵嬷嬷。
这老婆子心思恶毒,又贪得无厌,此番来她跟前求饶,是想获得自己的信任。
这不正巧了么,她也正好缺个让她自以为还是她心腹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