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身上还有凌恒下的毒以及百株草的毒,两种毒的平衡什么时候会打破,他不知道。
两世半命的代价,顶天了,他活不到三十二岁,他早就清楚了。
他望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耳侧有几缕头发轻轻垂落下来,好像前世铺在枕间与他叠在一起的墨发,将他的心越缠越紧。
“但是,李姑娘,我是我,凌恒是凌恒,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凌恒那样卑鄙无耻。”
李双晚愣愣地看了他片刻,整个人放松下来,嘴角动了动,轻轻吐出两个字:“抱歉。”
顾星言回望了过去。
第二天,直到辰时,李双晚才醒,而那时,顾星言早就离开了。
李双晚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直直地望着帐顶,心脏剧烈跳动。
她又梦到了那个以两世半命换她重生的男人,男人的嘴角淌着黑血,眼里是说不出的哀伤。
猛的,李双晚掀被下床,来不及披上衣服,几乎是一气呵成,将那个男人画了出来。
她的丹青水平极高,画中人一身雪青色衣袍随风舞动,边上一枯木,天空一孤鸦,单单是一个身形便已诠释尽了沧桑和孤寂。
萝曼听得动静,端着洗漱用具进来,看到她笔下的画,便是咦了一声:“咦,王妃,您画殿下为何不把五官画上呀?”
接着又是眼神一暗,语气说不出的难过:“王妃,您为何把殿下画得如此孤独啊?婢子瞧着就伤心。”
李双晚问:“你怎么会觉得此人凌恒?”
他配吗?
萝曼点头:“难道不是吗?这个身形不就是殿下吗?只是婢子记得殿下好像没有雪青色衣袍。”
萝曼偏着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确实没见过殿下穿这件衣服。”
此人当然不是凌恒,凌恒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杀他李家满门三百八十一口,又怎么可能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如此沉重的代价换她重生?
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在长达一个半月的时间里,会认为那人是凌恒。
再活一世,自己怎么还这么蠢!
李双晚身子撑不住,缓缓坐了下来,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喉咙里似塞着一块沾满了醋的棉花,疼得她呼不过气来。
“王妃,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李双晚摇头:“我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割裂了,出口的声音已然破碎。
萝曼担忧地看着她。
“出去!”
萝曼吓了一跳,到嘴的话终还是咽回了肚子,拿过大氅给李双晚披上后,掩门离开。
亦竹此时过来了,见萝曼出来,忙问:“怎么了?王妃还没起吗?”
萝曼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想起刚才王妃那样,还是轻轻摇头:“王妃昨儿个夜里没睡好,让她再休息会儿吧。”
“今天宫里有家宴,王妃是头一年以皇室媳妇的身份参加,可不能迟了。”
以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萝曼朝她摇头:“再让王妃休息会儿。”
屋内,李双晚将自己整个人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抽动,昨夜的梦里,她终是清晰地看到了那个男人的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