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主要以步枪远距离射击为攻击方式,所以从击倒敌人到去取证据,他得走上几十米。
在直射的阳光下,他不得不在崎岖不平、岩石突兀的小道上多次往返。
无论能否击倒敌人,陈辉的体力都在不断被消耗。
在他到达被击倒的尸体旁之前,他的猎物多次被其他由多人组成的团队抢走。
名义上,猎手之间禁止互相残杀,但由于并没有特别的监管,所以不能轻信。
当一群手持武器的人围住少数人时,人会变得无比傲慢。陈辉很清楚这一点。
他能轻易想象到争论之后自己被杀的场景。
所以当猎物被抢走时,他选择默默离开,去寻找下一个猎物。
每次忍受世间的不公时,他都觉得身体变得愈发沉重。
他也曾想向猎手办公室报告犬蜘蛛的信息以获取情报费,但这已经有人报告过了,而且他弄瞎一只犬蜘蛛眼睛的事也完全没被考虑在内。
之后,他听说那群犬蜘蛛轻易就被一支老练的猎手团队猎杀,拿去换酒钱了。
他只是有点在意那群小犬蜘蛛后来怎么样了,但还是摇了摇头决定忘掉。
如果几十只小犬蜘蛛全部长大成虫,袭击城镇的话,城镇很快就会毁灭。
而且,在被吃掉手脚的李娜面前,他绝不能说那些小家伙可怜之类的话。
在还不知道如何偿还利用爱、蒙蔽其双眼的罪过的情况下,那可怜的变种生物母子就消失在了沙地中。
人们常说这个世界终究是弱肉强食。但是,不装模作样地真正理解这句话含义的人又有多少呢?
把孩子的首级扔过去,指着动摇的人高笑着说他是蠢货,这就是理解现实的了不起的猎手吗?
只有这点他无法认同。
他重复着从早上去狩猎变种生物,傍晚去医院探望(李娜)的生活循环。
李娜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她每天的表现都不一样。有时会温柔地安慰陈辉,有时又会激烈地责骂他。
陈辉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不管过程如何,他没能保护好她是事实。
无论她是狂躁还是抑郁,在分别的时候,她总是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恳请他“希望你再来”,这点一直没变。
李娜需要他,这是陈辉心中仅存的希望和快乐。
但是,仅靠这点支撑生活太微弱了。
他身心俱疲。他有时为了赚钱会进行鲁莽的狩猎,更痛苦的是看不到这种生活有改善的出路。
如果能知道终有一天会变好,那还能忍受现在的痛苦。
但如果痛苦到最后只能暴尸荒野,那这不是地狱又是什么呢?
李娜也是如此。她失去了手脚,别说是作为猎手活动了,就连日常生活都无法自理。今天活着,明天活下去,然后呢?
陈辉不在的时候,她只是独自望着天花板,仿佛要被不安压垮似的等待着。
陈辉一天中盯着步枪发呆的时间增多了。该向哪里开枪呢,虽然这杀人的工具不会回答,但他还是忍不住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