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弄清楚那宋氏老祖宗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采取相应的对策,是不可能逃得过这黑夜的。
很快,他便沉浸知识海洋之中。
一夜过去,顶着厚厚黑眼圈的宋仁,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老祖宗的真面目,终于揭开了!
祭天法祖乃自古有之的祭祀仪式,天子祭祀天地神祇,诸侯大夫祭祀山川,而底层民众无权祭天,只能祭祀先祖社神。
古之祭祀,以血食为祭品。
以人为畜,祭祀鬼神。
不过自汉末之后,道教崛起,伐山破庙,一度将血食祭祀视作邪神行径,唯有少部分享受血食祭祀的民间野神,可凭功立功修德、福佑生民功绩,享受受册封。
现实如此,但在常世可不管这些。
在古代民间,老百姓无权祭天,因此祭祀和尊崇祖先,祈求福泽庇佑。
宋氏族人极有可能是通过血食祭祀,成功使得祖先神格化,进而诞生了那所谓的老祖宗。
说是老祖宗,实则诞生灵智的血食之神。
弄明白这一点,答案就很清晰了。
那所谓的及冠礼,实际上就是一场祭祀。
那老祖宗身上蔓延出来的手臂连接着宋家堡所有人,连接着的,是宋家堡内所有人的命运。
宋氏族人在每一代人族人中选出祭品,以族人血脉为血食供奉给老祖宗。
老祖宗降下福泽,但同时也握住宋家堡所有人的命运。
宛如被圈养的牲畜。
血亲互食,不人不鬼。
这应该也是,宋氏族人为获庇佑和崛起所付出的代价。
笼罩真相的迷雾散去,剩下的只是绝望。
身为此次祭祀的主角,宋仁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命运早就被攥住了。
无论他逃到哪里,对方都能顺着他的命运找到他。
这怎么逃得了?
难道真的没有破局之法吗?
正绞尽脑汁,他忽地觉得有些晃眼。
尘光破晓,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黑夜终结,天亮了。
可惜宋家堡的那场夜晚永远都渡不过去。
他昨儿忙了一天的葬礼,又熬了个通宵,眼下困意潮水般袭来。
收拾好父亲遗物,宋仁刚走到老宅门口,门就自己从外边推开了。
看着门外身着素衣的中年女人,宋仁微微愕然。
“姑姑,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宋仁的亲姑姑,两家原本关系紧密,但是在二十年前,双发爆发一些矛盾,再加上姑姑远嫁,双方逐渐不再来往。
父亲消失后,姑姑偶尔会回来看望老人,也会悄悄趁着老人不注意往他兜里塞钱。
宋仁对她印象还不错。
毕竟是一家人。
女人眼眶微红:“我听说你爸的事情后,就尽快赶回来了,但还是错过了葬礼。”
说着,神色悲悯地看了一眼灵堂上兄长的照片。
宋仁笑了笑,不作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姑姑,我听老宋喝醉时提起过,当年你远嫁前曾因为祖产和我爸大吵了一架,能和我说说吗?”
姑姑面露犹豫。
但一想到兄长已然西去,有些往事是该让后辈晓得,便还是点了点头。
“你爸原本是一个踏实能干的好人,但二十年前,他忽然不知道发什么疯,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倾家荡产搞了一大堆不知真假的古董,说什么里面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到最后竟然想将祖宅拿去变卖!”
提起往事,姑姑脸上平添几分悲戚。
“我跟他大吵了一架,但最终也没能拦得住他,仅仅只是拼死从他手里抢下了些祖宗留下来的遗产,这次过来,也存着将这东西交给你的心思。”
说着,深深看了宋仁一眼。
“毕竟,你是咱们宋家最后的独苗了。”
这时候,宋仁才注意到姑姑脚边放着一个檀木箱子。
跟父亲死之前留下来的那个箱子一模一样。
将箱子交给宋仁,姑姑发出一声感叹。
“想我们宋家几百年前也是富甲一方的名门大户,可惜中途横遭变故,整个家族就此落魄,到如今连祖产都没留住,甚至连血脉都快存不住了。”
“要是老祖宗泉下有灵,只怕正痛骂咱们是不肖子孙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姑姑的这句话,让宋仁心中平地起惊雷。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他心中。
送离姑姑后,宋仁神情凝重地回到老屋中,然后打开了那个檀木箱子。
看清内中事物,瞳孔骤然收缩。
箱子里有三件物品。
一锭烧灼漆黑的银元宝。
一根通体锈红的长钉。
一本纸页泛黄的线装书。
黄色的封皮上,三个醒目的大字——
《魇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