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宋仁心中还存着一丝戒备，担心老祖宗事后翻脸不认人，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看见了对方的状态后，这才彻底打消疑虑。

重掌身体大权的宋仁，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那种殃鬼复苏的躁动，减缓了很多。虽说还不至于彻底平息，但已经不至于像此前那样，随时都可能爆发。

双方之间，维持了一种暂时的平衡。

为了维持这种平衡，法力恢复无多的老祖宗，也强行沉眠。

花费500点香火，一次性解决眼下最大的两个难题，不管怎么看，都是一笔无比划算的生意。

如今的老祖宗，连带着装藏物都彻底融于宋仁体内。

相当于宋仁变成了它在人间降生的躯壳，一尊活着的神像，再加上宋仁又是维系它自身存在的唯一血脉，它不仅不敢再妄图把宋仁逼上绝路，甚至在宋仁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还只能不得已护持他周全。

而且按照宋仁的推测，老祖宗在短时间内苏醒的可能性很低，除非宋仁持续向它供奉香火，不然的话，仅是维持这种平衡便已导致它竭尽全力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可以高枕无忧了。

更关键的是，眼下双方陷入沉眠的死机状态，已经修行化殃法的宋仁，便可试着吸食殃气，使用那群殃鬼之力了。

不过每次借助殃鬼力量，都有可能导致老祖宗无法压制它们，从而复苏。

因此接下来宋仁在使用殃鬼力量的同时，还需不断为老祖宗提供香火，以保证双方能够继续维持平衡的同时，哪一方都不会提前苏醒。

此乃纵横之术也。

不过也无需太过忧心，如今的宋仁掌握多门神通术法，每日还有金枷力士这名强有力的护卫，几乎很难再有被逼上绝境的局面了。

天空乌云褪去，淡淡薄光挥挥洒洒，金光漫天。

宋仁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轻舟已过万重山，一切总算尘埃落定。

满身狼狈的他缓缓站起身，看到周围散落各地的尸体，短暂的欣喜霎时间一扫而空，心中却又生出几分悲天悯人的情绪。

细细算来，自进入常世中发生的一切，皆是他与老祖宗以及宋氏族人间的生死之争，却牵扯得诸多无关之人丧命。

其中有三大总管以及山贼这等死不足惜之徒，但也有不少不过是被卷入其中的无关之人。

于他眼中，宋氏族人草菅人命，罪孽滔天。

但是在大部分的平民眼中，是宋家堡为他们提供了庇佑和土地，让他们得以在这乱世中谋求一份生机，不至于横死黑夜之中。

是非对错，又将如何分说？

正这样想着，陆陆续续有身影从废墟中走出。

家奴，小厮，婢女……

刚才宋仁大战活尸群的画面，他们都看在眼里，只是躲在角落不敢出声。

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惊恐悲怆，看向他的眼神充满畏惧和茫然。

“大少爷……杨总管他们，都死了？”

“以后咱们应该怎么办？”

是的，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走到一个十一二岁的丫头面前，宋仁看着她：“你是什么时候进宋家门里的？”

小丫头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地哭着回答：“回大少爷，奴婢是五岁的时候被买进来的，求大少爷不要赶我走，我肯定会好好学规矩，为大少爷做事的。”

宋仁又看向了另外一个年青点的家奴：“你又是怎么进我宋家门的？也是被买进来的？”

那家奴慌忙跪下：“奴才原本出生狗牙村，后来山里闹了匪灾，贼人把村子一把火烧了，村里人全被砍头了，俺爹俺娘死前把奴才藏进了灶台底下，用碳灰埋住，这才活下来。后来被五爷带领的剿匪队伍发现，说奴才命硬，便带回来了。”

宋仁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人。

一个个如丧考妣，面如死灰。

宋家门里的这些杂役婢女，基本上都是要么是遭灾的孤儿，被捡回来，要么是自小卖身到宋家讨活计，只求能够进宋家门里伺候，保儿孙在这乱世中有条活路。

宋氏族人数百年来确实造孽无数，但整座宋家堡，乃至宋家庇佑的地界，并非全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