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正在喂奶,徐芸长得又不一样了,胖得多,他想这是因为除了玫瑰自己的奶以外,还有那些西式婴儿食品的效果,婴儿又胖又白。他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小家伙说:“徐芸,我的心肝宝贝,长大了一定像你妈妈一样漂亮……来,来来来,笑一个。”他伸手在婴儿下巴处挠了挠痒,婴儿突然大哭,玫瑰赶快把奶头塞过去,婴儿找着奶头满意地大口吮吸起来!
“哈哈,我的老天!是个小饭桶!”徐贺堂笑着说。“玫瑰,你多吃点牛排吧!”
玫瑰说,“西式肉类太贵,买好的猪肉也一样营养。”
“钱,你不必管,不是你的责任。哦,我和一个英国朋友谈过,他说有可能把你们家的面厂要回来。”
“要是真的拿回来,那是我们家头一个庆幸的事,哦,不,是第二个庆幸的事,因为头一个好事是你我相遇。”她握住他的手,温柔地看着他。婴儿喂饱后,她把它放下安睡,二人开始下棋。但是玫瑰意识到徐贺堂的不安,她问他怎么了,徐贺堂回答:“有什么不安?不会的。”
“那你皱眉,为什么?”
“皱眉不一定是不安,可能有其他原因。”他想说得轻松,“背上痒了也可能皱眉。”
“你背上痒吗?我有个挠痒的爪子,要吗?”
“好,好,我有件烦心的事,人人都知道我们有了个孩子,而我太太不愿意离婚。”玫瑰听了没说话。
“你失望了吗?”徐贺堂问。
“我可以等。”
徐贺堂知道她很失望,可是她决对不要显出来。徐贺堂那晚没在那儿过夜,因为心情实在很烦,离开玫瑰后,他往北城而去,去找小姚。他家不错,门前有两只狮子狗守护,正门也很有气派,这是一个典型官家的宅所。看门的把他的名帖拿进去后,小姚本人来接他进去书房坐下,丫鬟端上茗茶,小姚问:
“这个时候了,你过来,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有没有面厂的消息?”等丫鬟出去了,小姚才说:“今天上午我买了两瓶茅台,准备庆祝,可是下午听见一个消息,情形有变。你现在想喝吗?我们来一瓶,不管能否庆贺?”
“好,告诉我怎么样?”
“当我听见那个消息后,我在考虑是否应当告诉你。”
徐贺堂想是不是玫瑰和婴儿的事也影响了面厂问题,他说:“那么你也听说了。”
“人人都听说了,徐贺堂你是个知名人物。”徐贺堂觉得怒气上冲说:“我是跟青楼女子睡觉了。”他的语气现在带着失望:“她也替我生了个孩子!我败坏了名声,那是我的责任是吧!为什么她家因此不能讨回他们的房产和唯一可以生活的面厂,为什么政府不把我的头砍下挂在前门就算了!”徐贺堂跌坐在一个椅上,双手捂住他的脸,非常痛苦。
小姚把茅台取出,平静地说:“喝一杯吧!不庆祝什么,就消除今天的痛苦。”
徐贺堂拿起杯子,一口就把酒喝下去,他感到精疲力竭。“对不起,小姚,我完全控制不了,这真不像我!”
“我知道,若不是我认识你这个人,我早就踢你一脚,把你赶出去了!”
“我可以在你这儿呆一、两天吗?你有多余的床吧!”
“我有十二个孩子住的地方,我才生了两个!没问题,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如果你怕孩子吵,我也有棉花给你塞耳朵。”
“不会的,孩子的吵也不会比我那些亲友的论调更吵。”
第二天徐贺堂到了衙门,看见桌子上有一个李鸿章给他来的条,叫他立刻去见。衙门里的人都很忧虑,人人都在说李鸿章病体很弱,说不定随时可能归天。徐贺堂立刻赶往李府,在路上徐贺堂想是不是还来得及见到他,要是太晚了不能听到临终之言,那就太不幸了。
李府前面守卫的兵卒向他行了礼,徐贺堂一直进去,到了李鸿章的卧房。李躺在一张雕花红木大床上,背后靠着好几个枕头,床边椅上一位大夫正在聚精会神,闭目给李鸿章把脉。徐贺堂进去后,他放松了,至少李鸿章还没死!他很想把窗户打开散散那味,同时想把那香炉和那老医生一齐扔出房去!
“大人。”徐贺堂说,“我一收到您的条,就立刻赶来。”他给李鸿章施礼,李鸿章神志清楚,挥手叫丫鬟和医生都出去。徐贺堂坐在那医生刚坐的椅上,静听李鸿章的吩咐。李的声音微弱,徐贺堂得倾身过去才能听出,李说:“我又失望又恼怒……”
“您别忧心国事,等您好了,我会……”徐贺堂没说完,李已打断了他的话,而急躁地说:“我说的是你!”徐贺堂想必定是说他和青楼女子的事!“你不改前非的种种,是自己毁了自己,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痛改以前的错误,或是自行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