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长袍下摆已经被雪水蹭的湿漉漉,面颊被冻得红通通。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师兄还没有回来,林援朝睡醒了哭了一会儿。
嘴巴里面一个劲儿喊着妈妈,孩子的起床气上来了,虽然平常和他们两人玩得不错,但是亲妈的作用不可替代。
直到高明启从厨房里端了热腾腾的饭菜出来,林援朝吸了吸鼻子,哽咽了几下,终于不再哭了。
“幸好有你这个大厨在,不然咱真弄不了小援朝了。”
关胜达抹了一把额头上虚无的汗水,长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回想起自己媳妇和老妈在家里讨论生孩子的事情,他就感觉到未来似乎一片灰暗,小孩子竟然这么难搞。
午后外面的阳光足了些,气温稍稍提升,从外面走进一人。
是隔壁木器店的老板,他一进来就要找林国斌夫妇,却被告知外出还未归来。
高明启将人送了出去,就看到他往另一家店里去了。
不只是这人,高明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发现街上各家木器店之间来来往往。
“好家伙,平常可看不到这种场面,看来王掌柜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
鲁班馆胡同里就像是被扔进了一颗炸弹,把所有人都轰醒了,开始到其他人那里打探消息。
就连东福桌椅铺的老杨也出现在大街上,当他路过鸿兴号前,看到了高明启和关胜达,老杨身子晃了一下,低着头直接就走了过去。
小老头佝偻着腰背,就好像是碰到了瘟神,一刻也不想停留。
关胜达虽然被这人找混混打了一顿,但是从人家手里拿了三百块钱的补偿,心里实在是恨不起来了。
有时候他在心里还在庆幸,这笔钱救了他一家的急难。
话分两头,此刻在牛爷家,牛莉和林国斌一脸苦闷地坐在屋子里。
牛爷从外面打探到消息,这回鲁班馆那边儿的行动似乎是成定局了,上面有意筹备起一家大型的木器厂。
“这可怎么办呀?”
牛莉一脸的焦急,抱着母亲的肩膀,都快哭了出来。
“哭什么呀,多大点事。”
“我既然说过把店铺交给你们了,那么今后不论这家店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在意。”
“你们还小,没必要把一家小门市这么当回事,不就是个木器店,合营就合营了。国斌有手艺,难道还养活不了你们一家老小。”
“可是鸿兴号是您这辈子建起的招牌,就这么毁在我们手里了。”
“呵呵,这算什么事,没什么东西能永久存在。你老子我出生的时候还是前清,没几年偌大的王朝就被掀翻了,皇城里面的八旗子弟不也得出来自己养活自己。
往后的几十年里,战乱不断,北平城里一任接着一任军阀的换,再后来连小日本都跑到咱们国家来作威作福,这特么真憋屈。”
牛爷狠狠地啐了一口,似乎提起这个名字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巴。
“那才是最艰难的时候,我反倒觉得现在挺好的。不打仗了,欺负咱们得外国人都被赶跑了。每个人都能有份养活自己的正经工作,我提着鸟笼子想去哪就去哪,这日子不好么。
万事想开一些,公私合营也不一定是一辈子的事,等到以后,要是你们还想开店,那就再把鸿兴号的招牌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