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杯。”

顾宁敲了敲柜台，酒保麻利的给他把空杯倒满，抬头看到林枫，对着酒保示意也给他来一杯。

林枫看着眼前的酒，心里有些忐忑。

这可是地府的酒啊，小时候看希腊神话，说谁谁谁到了冥界，人家说吃了冥界的东西就回不了地面上了，自己喝了也会永远留在地府吗？

顾宁很显然完全不想理会他，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再次示意酒保倒满。

林枫浅尝了一口，发现清冽甘醇，不像是白酒，入口很顺。

“你不是吧，还在郁闷？”

顾宁叹了口气：

“我做妖冥使都一百多年了，从来没有这么被耍过——除了你那次。”

林枫吃了一惊：

“一百多年？开玩笑吧？你都死了这么多年了？”

顾宁的脸又习惯性的皱了起来：

“是二百多年，我是嘉庆六年死的，之后又当了一百多年的鬼吏，之后才升为妖冥使，你以为是个鬼都能像你这样，一进地府就能做正式的鬼差吗？”

林枫听得目瞪口呆：

“嘉庆六年？天啊，你还是个古人呢！”

顾宁嗤笑一声，看着自己的杯中酒发呆。

“顾宁，那你这些年……”

林枫欲言又止，他本就是心思细腻的人，现在的顾宁怎么看都不对劲，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个话题，生怕触及到对方不愿提及的伤痛。

顾宁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在驱散那些过往的阴霾，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没什么，不过是时间长河中的一粒尘埃罢了，说起来也好，让我这枯燥的生活多了几分色彩。”

林枫闻言，拍拍他的肩膀：

“打起精神来吧，这才是第一个，这样的，下面说不定还有六个呢。”

顾宁：“......”

“对了，依你看，齐刚会怎么样？”

顾宁摇摇头：

“秦广王也要看看他的生平判断他的去向，我怎么会知道。”

林枫想起那个皮肤紫黑的小女孩：

“不知道那个做手术的孩子怎么样了，这怎么说都算是救人一命吧，他也没有伤害别人，应该算功劳吧？”

顾宁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他扰乱两界秩序，干扰他人因果，已经是罪无可恕了，那有什么功劳可言。”

林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什么秩序？什么因果？不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顾宁苦笑着说：

“他活着的时候也许是个好人，但是有句话叫盖棺论定，进入地府的那一刻，他生前的所作所为就只能用来判断他下一步的去处了，善人寿终，可接引超升，作恶多端，则由差役押解到孽镜台面前进行检验，继而下放到第二殿接受惩罚，若是功过参半，直接送入第十殿轮回转世，男转女，女转男。但是他却从地府逃脱，返回阳间，还自学旁门左道，让自己变成活死人，这就是重罪了。”

林枫以前也多少看过一些民俗读物，对这些略有耳闻，只是没想的有朝一日，这些传说中的事物会变成自己的生活。

顾宁喝完最后一杯，将杯子推给酒保，顺手还递了张卡过去。

“说起来，还是该给你先补补课，不然将来一定会连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