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死囚,这又算得了什么。”
李辰目光一亮,他曾听说衙门里的龌龊事不少,就有能让人表面无伤却伤到内腑,只需个把月便会撒手人寰的手法,反之亦然。
次日,原本沸沸扬扬的张村事件在县城各地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有关李辰无辜入狱是遭人陷害或替人脱罪的谣言风一般的传开。
齐国刚颁布为官清廉、归田还农、免除徭役田税的皇策,眼下最敏感的莫过于官民纠纷之类,甚至有不少有心人围在县衙四周,要讨个说法的更是大有人在。
县令急的不可开交,不知如何是好,偏偏曹典吏那边说县牢里的李辰打死也不肯画押,他亲自去看了,人身上端的是血痕累累,没想到那李家二郎也是个硬骨头。
他深知这么闹下去对自己太不利,便铁了心决定寻个没人的时辰亲自押李辰前往郡城,让郡守来决断此事。
时值正午,他又听说市井中有述说李辰罪行的讼书传得很是火热,便差人摹来一看。
“李辰有罪,当判秋后问斩。
罪一,过及冠而无正式功名文职,此为不孝。
罪二,有廪生才气却不专攻学问,四下讨活贴补家用。”
罪三,天生羸弱而拒不求医,只因家境贫寒,是不亲。
罪四,兄友弟恭,是称不义。
罪五,同窗和睦,尊师重道,并不算孝廉。
罪六,勾结歹人谋财害命,又从未传出作奸犯科,可谓是一鸣惊人。
罪七,有罪不潜逃,反置身县城,胆大如斯,实为不智。”
县尊一一看过,额间冷汗不止,湿透了衣襟。
这哪里是讼书了,明列在上的七宗罪行根本不能算判罚依据,实际上皆是褒扬李辰的孝廉,若是这样要判人问斩,便是反皇策而行。
究竟是何人弄出来的七宗罪,这是要拿刀放在他脖子上了。
“来人,分派衙役下去,将此书一一销毁,不准人流传。”
“大老爷,咱们怕是晚了。”田主簿无奈道,“先前城门那传来消息,有几批人骑着快马,说是要将此书带至郡城,请郡守判罚了。”
“什么?”县令双目一下子失了神采,如死灰般,他喃喃道:“怕是我官名要毁于一旦了。”
“此事应该有人在背后刻意为之。”田主簿添上一句。
“好机智的谋算。”
县令脸上一结,道:“若是郡守得到消息,为平民愤,多半要将张村之事列为悬案,再放人平息此事了。
快,去找县里最好的郎中,一定要让那李辰的伤势尽快康复。”
田主簿应了下来,他不由暗喜,没想到上位的时机来的这般快,这倒要谢谢李辰了。
事情果然如县令所料,很快郡守那里就派了人来,下令要放李辰,还差县令上郡城述职,估计问责成分居多,县令面如土灰跟着去了。
曹典吏没想此事到头来会是这样一幕,他想到李辰昨晚的请求,深深望了眼少年。
李辰呼吸着牢房外新鲜气息,心底无比的舒畅。
那牢房是在地下,空气太差,环境也十分阴暗,别说人住了,便是老鼠蚁虫也不肯在此打洞。
设计这里的人,一定是个内心极度扭曲的恶人。
他这样想着,看了看对面的曹典吏、田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