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转凉,夏日还有些冷淡的里平县,街上又开始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了。
沈沙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对自己的生活还算是满意,有着不错的修为,稳定的收入,还带着一班人马。
在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里平县,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谁人见了不称呼一声沈爷?
不过沈沙最近的生活有些不如意,他很是为一件事情烦恼。
“娘希匹的,我每天在外面走镖,你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么?
咱可是刀枪里滚出来的,这说出去不是让我丢份吗?”沈沙不耐烦说道。
沈夫人坐在一旁的床上,捏着手娟,揩着眼泪哭哭啼啼。
“你常年不在家,女儿跟着我还好,可女儿稍微大了,你成天带着旁边走镖,都跟你学成什么样了?
整天就是刀枪棍棒,哪还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
“别哭了!就知道哭!
我不管!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她都会光着屁股到处跑了。
好好的一个黄花大姑娘,到现在还没有寻到一个好人家,这说出去让我有什么脸在外面混?
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寻个如意郎君早些把她嫁了,生个大胖小子,你也给我在家好好带娃。
这些年走镖也存下了些家底,再做几票我也就不做了,好好在家休养几年。”
沈沙大手一挥,也不管还在抽泣的沈夫人,关上门就出去了。
今天又是寻常的一天,除了沈沙稍微有点心烦而外。
沈炎正在院中蹲着马步,豆大的汗水一滴滴滴落,打湿周围的地面。
小脸上满是坚毅,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前方,身体不停颤抖,显然是到了极限的边缘。
“臭小子,好样的,不愧是我的种,继续练,别给你老爹我丢份!”沈沙见到儿子如此勤勉,心情又转好了几分。
带着老茧的大手,狠狠揉了揉沈炎的头,沈炎本来就是强弩之末,这么一按又摔到地上。
“哎呀,爹,你这是干啥呀!”小嘴一瘪,拍拍屁股起来又继续摆好马步架子。
沈沙狠狠给儿子头上又揉了两下,提了提裤子,又把手背在背后,在万叶镖局里闲逛起来。
周围的趟子手们还是那样,习武的习武,给车做保养的做保养,喂马的喂马,各司其职。
只有那年老的账房先生,皱着眉头抽着烟,边抽边叹气。
他蹲在台阶上,看着沈炎习武,抽一口烟又摇摇头,显得很忧愁。
沈沙也走过去打了个招呼,“老邓,我沈沙的种就是厉害吧,哈哈哈,你看他那小体格壮实的。”
沈沙那是一个越看越满意呀,觉得自己这份工作后继有人,再干两年,也快到时间光荣退休了。
老邓摇了摇头:“猛是猛了,就是一点也不学啊。
昨天我给他留了作业,问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是什么意思。
结果他一早告诉我,他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明白了。
‘人在快被我打死的时候,他说的话也好听’。”
沈沙听了,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儿,眼神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逐渐凝重。
他脸上带着肃穆和庄重,望向账房老头的眼神也变了。
“不愧是邓老,就是教的好。这句话俺仔细琢磨了,太对了。看来我儿子也是个读书的料,这都是邓老你的功劳。”
老邓抬头撇了沈沙一眼,又砸吧砸吧嘴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化为一声长叹:“唉,虎父无犬子呀。”
“爹!你又给我娘说啥了,怎么又把她给惹哭了。”沈雨君远远冲沈沙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