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偷的!”白苾棠喊了一句,扭头一看,来人是萧昱琛。 他穿了一身玄色窄袖圆领夏袍,身姿挺拔俊逸,俊美的脸庞此刻有些阴沉,黑漆漆的眸子盯着白苾棠的眼睛。 白苾棠的小脸更白了几分,眼眶越发红了,她用力眨眨眼,把涌上来的泪水憋了回去,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汽,嫣红的唇瓣抿了抿,低声道:“这真的不是我偷的。” 萧昱琛看看她委屈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把她的手拉下来,细白的手指展开,从她手心把那串水蓝色手链拿了起来,指腹上的薄茧在她柔腻的掌心擦过,带起一阵轻如蝉翼的酥痒。 “这手串是怎么回事?”他刚才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这手串不是她的,还说扔了会让那人心痛。 “这手串是二公主殿下的。”白苾棠小心地觑了一眼他的脸色,见没什么变化,便把萧玉彤让众人看手串、萧玉灵回去换衣服、有人撞了自己、这手串就到了自己身上的事讲了一遍,她不敢瞒他,萧昱琛历来心细,再说等会儿回去必然会有萧玉彤丢了手串的事闹出来,他是早晚会知道的。 “那个撞了你的人,是个宫女?”他的声音低沉,听着让人莫名地心安。 白苾棠点点头,“我没见过她,不过她穿的是宫女衣饰。对了,她扶我的时候,我看见她左手的手背上有一道伤疤。” “多大的伤疤?在什么位置?什么形状的?”他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五指平展,手背朝上。 白苾棠呆呆地看着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每一根指头都直直的,真是一只漂亮的手。她看了会儿,茫然地抬头看他,却发现萧昱琛正盯着她,那漆黑的瞳仁里有她小小的身影。 “什么样子的伤疤,看清楚了吗?”他又耐心地问了一遍,见白苾棠恍若大悟,白嫩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粉红,又羞又恼地低下头去,他看着她的乌黑柔软的发顶,黑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白苾棠懊恼地真想寻个地缝钻进去,他是让她比划一下那个伤疤,她却傻乎乎地盯着他的手看了半天! 修长如玉的大手伸在她面前,一动不动。白苾棠悄悄吸了口气,“是个柳叶形的伤疤,大约两指宽。”她的食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明明那手指细嫩如新剥春笋,却让他的身体不由得紧绷,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他若无其事地把手串收了起来,见白苾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安慰道:“放心,不会牵扯到你的。” 白苾棠自然信他,从小到大,他就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她抬起头看着他,“谢谢肃王殿下帮我,还有,让殿下跪在我床前的事,我……我想向殿下赔罪,乞蒙见恕,要是有什么我能做的,我愿意补偿殿下。”一个堂堂皇子跪在她的床前,不用想都知道他有多气愤难堪,今日他出手相助,而不是落井下石,也足以证实他是个胸怀宽广之人,将来就算做了皇帝也肯定不会故意为难姨母,若是她再能补偿一二,就更好了。 “补偿吗……”他微微眯起眼睛,“倒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不过现在不方便,等回去再说吧。” 白苾棠还想再说什么,林子外面却传来了萧玉灵的呼唤声。 萧昱琛下巴点了点,“去吧。” 白苾棠牵上自己的马,朝着林子外走去,走了十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萧昱琛仍然站在那里,长身玉立龙章凤姿,他摆了摆手,白苾棠转过头,骑上自己的小矮马,朝着萧玉灵的声音处而去。 “棠棠,你跑哪儿去了,我回来没看见你吓了一跳。”萧玉灵见白苾棠慢悠悠地骑着马过来,纵马跃到她身边。 “我没走远,就在这附近溜达呢。”她打量一眼萧玉灵,见她换了身藤黄色骑装,点点头,“这件也好看。不过,服侍你的宫女是怎么回事,腰上那么大个口子都没看见,幸亏是只有咱们两个,要是有别人,你可就出丑了,阿灵,这件事你回去了可得问清楚。”倒不是她非要为难宫女,只是今日之事显然是萧玉彤想要害自己,而萧玉灵这衣服破得太过蹊跷,堂堂一国公主,身边的人怎么可能如此不经心,她怀疑那做了手脚的宫女很可能是被萧玉彤收买了。 “放心吧,我没那么糊涂,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肯定要查清楚的。”萧玉灵笑道:“好了,走,看本公主给你露两手。” 白苾棠笑道:“好啊,我就等着看阿灵猎小兔子了。”危机已经解除了,今世她不会再被人指指点点地称为窃贼,而萧昱琛又愿意接受她的赔罪,白苾棠心情大好,缰绳轻轻一抖,身下的矮马小步跑了起来。 萧玉灵纵马追了上来,“哈哈,可不要小瞧我哦,我不止会猎兔子的!” …… 快近晌午,萧玉灵带着她猎到的一只灰色野兔,和白苾棠一起回到了行宫。 一回来,就发现贵女们围在一处,气氛好像有些奇怪,二公主萧玉彤着急地朝两人招招手,“三妹妹,白姑娘,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落花流水啊?” “那个手串?”萧玉灵摇摇头,“没看见,不是你自己戴着来吗?” “没有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萧玉彤跺跺脚,“白姑娘,是不是你拿走了?” 白苾棠还没说话,萧玉灵就不满地反驳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棠棠偷走了你的手串?棠棠一直和我在一起来着,怎么可能会去偷你的手串,你好好找找,也许是掉在哪里了。” “二妹妹别急,三妹妹也别气。”大公主萧玉娴柔声细语地劝道:“那手串是二妹妹的心爱之物,二妹妹才刚得了不久,突然不见了难免心急,估计是掉在马场附近了,可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应该是被谁捡走了。再说,三妹妹当真和白姑娘一直没有分开吗?” “我——”萧玉灵被问住了,她确实中间离开了一段时间,白苾棠笑道:“怎么了这是,怎么就揪住我不放了,难道我脸上写了小偷两个字吗?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单单我要证实一直和别人在一起?还是刚才你们已经讨论过了,我是最可疑的人?” “对呀,你们干嘛揪着棠棠不放,要是自证清白的话,在场的每个人都得说清楚自己刚才在哪里!”萧玉灵扫了一眼萧玉娴和萧玉彤。 萧玉彤冷哼一声,“没错!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嫌疑,白姑娘敢不敢让我搜搜看?” 白苾棠微微一笑,看来萧玉彤十分肯定那手串藏在自己身上。前世她被萧玉彤挤兑,急着证明自己的清白,第一个就让萧玉彤搜搜看,结果当场从她身上翻出了那串落花流水。不过,现在即便她知道自己身上没有那手串,也不愿意就这么让别人搜身。她扫了一眼津津有味看热闹的贵女们,“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和三公主殿下是最后来的,就算搜身也得排到后面吧。” 大公主萧玉娴刚要阻止,萧玉彤已经大声说道:“好,那就先搜别人,最后再搜白姑娘好了!”她信心满满,就算白苾棠排到最后,她今天也是肯定跑不了,只会让平白陪着她一起被搜身的贵女们更生气,到时候从她身上搜出手串,恐怕沈皇后想压都压不住。 萧玉娴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萧玉彤,在场的贵女们父兄都是有头有脸的朝臣,平时都是娇养着的,就算她们是公主,这些贵女们也必然不愿意被搜身。本来说好了只搜白苾棠一个就行,现在倒变成骑虎难下了。 果然,贵女中有人开口了,“二公主的东西丢了,我们都很着急,我也愿意帮着公主寻找,可是却没有让宫女嬷嬷搜身的道理。” “本公主亲、自、搜,可以吧?”萧玉彤大步走到那说话的贵女面前,沉着脸瞪着她。 “自、自然是可以的。”那贵女屈身行了一礼,张开了双臂。当年圣上是个慈父,对他膝下的七个子女都很是爱护,她并不敢跟金尊玉贵的公主直接起冲突。 萧玉彤随意地在她身上拍了拍,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她也知道那手串没在这人身上,“好了,下一个。” 二公主亲自动手,众贵女敢怒不敢言,挨个让她搜了一遍,好在那手串不是太小的东西,现在的衣衫又轻薄,只要只要把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摸一摸就能知道有没有,不用把衣服都脱掉。 “好了,都搜过了,该白姑娘了。”萧玉彤累得脸都红了,好容易把众贵女都搜了一遍,终于轮到白苾棠了。 白苾棠看了看萧玉彤兴奋的样子,笑道:“虽然不该说,但是,这不是还有大公主和二公主你自己嘛,没准那手串就是你自己放在身上忘记了呢。”其实她真想不通萧玉彤为什么要害自己,她小时候和萧玉灵倒是常常动手打起来,对大公主和二公主向来都是比较客气疏离的,长大了之后更是井水不犯河水,真不知道这二公主是抽了什么风非要给自己头上安个窃贼的名头。不过,就算免不了搜身,她也得让这个害人的二公主陪着。 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眼看着白苾棠就要出丑了,萧玉彤几经急不可耐了,道:“好,我和大姐姐互相搜一下好了。” 大公主萧玉娴眉头一皱,她们可是堂堂公主,怎么能当众被搜身呢,可萧玉彤的话说得太快,她没来得及阻止。 三公主萧玉灵已经接到了白苾棠的眼神,站了过来,“大姐姐和二姐姐就由我来搜好了,也公平一些。” “好,那你来搜吧。”萧玉彤主动张开手臂,萧玉灵在她身上细细摸了一遍,“没有。” 众目睽睽之下,萧玉娴只好站了起来,她心中很是不满,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让萧玉彤这个蠢货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把众贵女都得罪了不说,连自己都要被搜身,不过,众贵女和萧玉彤都被搜过了,她也只好做做样子。 萧玉灵在她身上也摸了一遍,突然“咦”了一声,从萧玉娴的身上摸出了一只手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