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别怕,都过去了。”
他摩挲着我的手背,我知道他是个很贪恋温暖的人,很长时间,一个拥抱就能让他恢复。
感知到他已经平静下来,我还是靠在他身上,只是把手松开了。
“他把我整个人按在水里,就是因为我在买烟的路上不小心把烟弄丢了。我当时觉得我就要死了,其实想起来,那时候死了也挺好的。”
“之后还是我已经接近休克的时候,他才把我拉出来。我想着怎么不死?如果这时候死了就好了。”
“我妈在我的记忆深处,是个温柔的人,但有些时候,却像个疯子一样披头散发,是为了保护我们。”
“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吗?还是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忍让会让对方收手,或者是对方偶尔的好又让你忘了教训?”
江恒的喉结滚动,在等对方的答案。
我拍拍他的背:
“你做的很好。”
能说出这些话,你已经很棒了。
“我……你们别管了,没用的,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你可以告诉我们。”
江恒的眸子暗淡了下:
“我知道你是被他威胁的,你不是个傻子,他用什么威胁的,家人?”
林雨忱只是抿紧了唇,手指不断搅动,头上已经渗出了汗。
“你知道吗?其实你可以逃出来,难不成你要一辈子待在这个由一个人铸造的牢笼中,他没有用锁链锁着你,就看你想不想出来了。”
“我是想帮你的。”
“你们要怎么帮我?我报过警没用,申请离婚,他说如果我敢离婚就把我的父母捅死,追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我杀了,我能怎么办?”
“还有我的女儿,我之前还有一个女儿,在两岁的时候就已经被扔到乡下我父母那里了,他每次都威胁我。”
“出去?去哪儿?哪里是生路?”
她眼里含满了泪,那般悲切的神色,更是与记忆中那个身影重叠。
因为情绪激动,她说出来的话都有些不清晰:
“我走不了,我父母……都,都快七十了,我的孩子已经一年没见过了,现在也才三岁,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是她妈妈。”
“他不让我回家,也限制我跟父母联系,我甚至不知道最近他们是否还健在……”
“你说我怎么办?他可以用我的父母,我的孩子,还有我的命来威胁,我有什么?连法律都不帮我,我有什么办法?”
“你说我有什么办法!要不我去死吧,我死了就没事了,大家都没事了……”
“我死了没事,可我,可我不能让我爱的人出事啊……”
眼泪打湿了围巾,她几近崩溃,长久挤压的情绪终于在外人面前得以释放。
她扯下自己的围巾,我心里猛地一沉,几乎不敢再去看那副景象了。
她脖子上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颈纹,被划了不知道多少伤疤,一条有一扎那么长的刀痕留在脖颈侧面,险些划到大动脉。
伤疤有些已经是暗红色的,还有新的疤痕尚未结痂,层层叠叠的交错在一起。
编织成一张全是窟窿的网,却让人无法脱身。
“这个是他把我按在玻璃渣子上划出来的……”
江恒下意识抚摸了下自己的那片早已经看不见的伤疤。
林雨忱继续把袖子拉起来给我们看,我没有看错,她的一条胳膊上有大大小小七八个黑褐色的伤口。
“这个是他用烟头烫的,他不让我反抗……”
她语气急促,泪水已经糊了满脸。
“还有还有……”
她指着自己的心脏下方,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我的,我的这根肋骨,就是被他踹折的,我……我……”
只是看这些伤痕,我就觉得心都要碎了,她是多好的一个女孩儿啊,遭遇这种非人的折磨,只是因为她一时看走了眼。
这代价可真够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