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神策前所未有地躁动,仿佛得到了某种欢愉,而王负剑得到的只有痛苦,他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屠宰、清洗、烹饪和食用等不堪入目的画面,他们仿佛亲眼看见杜朝风在那个村子的恶行,他开始不断干呕,捶胸顿足,心脏、脾胃、肝胆似乎都要被呕出来,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工厂卷纸般的万神策卷轴绝不是纸,而是某个神的皮制作而成。
双刀马贼发疯般怒吼一声,将王负剑踹开,一把抱住杜朝风,紧紧按住杜朝风心口的血洞,一切太晚了,杜朝风心脏损坏,心血急速流逝,瞳孔渐渐涣散没了生息。
“好一个惊鸿派!好一个首席剑秀!今日我不杀你,但这笔血仇我银碗寨记下了!”
双刀马贼红眼道,他当然可以杀了王负剑,但杀了之后自己肯定会遭到惊鸿派报复,他承受不起,把这个雷交给二寨主,把这个仇留给二寨主才是明智之举,毕竟他只是一个护从,不是杜朝风亲爹,没必要冒风险。
“走!”
双刀马贼下令,其他马贼煞气腾腾,怒不可遏,但还是打算遵命,杜朝风死了,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双刀马贼怒视夏霜一眼,夏霜玉颈蠕动,没有阻拦,护卫队其他人就更不敢强留了。
“你们恐怕……咳咳走不了了。”
王负剑拄着剑一边咳嗽一边道,他直起身子,夏霜见他眼珠凸出,满脸煞白,口鼻渗血,人模鬼样,仿佛去了一趟地狱,与不久前那个气宇不凡,仪态雄俊的大帅哥大相径庭。
双刀马贼抱着杜朝风的尸体,冷冷一瞥:“你什么意思?”
王负剑从衣服里取出一块干净手帕擦了擦口鼻上的血,又掏出一块葱花饼啃了几口。
“我下山来寻找解决之道,嗝,然后碰见了你们这些马贼,我不能再视而不见,必须将你们解决啊!”
营地里又变得静悄悄的,众人看着越来越凉透的杜朝风尸体,又看向优雅吃饼的王负剑,真想吼一句:“你丫吃饱了撑着,马贼要走赶紧让他们走啊!”
刘寒早就胆寒,在远处一个劲儿给王负剑使眼色,夏霜吐了口气道:“事情该结束了。”
商队负责人连连点头:“对对对!莫要再平添伤亡了,对双方都是难以接受的损失!”
连那头拉车的斑马妖也眸了声,表示同意,这些人族也真是的,大晚上不让人睡觉,明天还要拉货呢。
王负剑吃完饼,将手指上的渣子都舔得一干二净,他执起剑,目视前方,做了个轻呼吸,下一刻只听铿一声,双刀马贼其中一把刀不翼而飞,他亮出另一把,瞳孔战栗,王负剑正与他面对面,几丈开外,手帕刚刚落地。
商队许多人只觉眼花,护卫们惊得说不出话来,夏霜则呼吸一滞,不自地握了握拳头。
火苗噼啪,双刀马贼蔑然一笑:“顾好杜少爷,谁都不准轻举妄动,这个人我杀!”
谁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像双刀马贼这等骄傲的强者,他将杜朝风的尸体交给其他人,手隔空一抓接住另一个马贼捡回来的刀,他架起刀势,眯眼傲然道:“在下于峰,江湖人称‘于双龙’,六阶,阁下今日如此步步紧逼,那于某只有被迫还手了!诸位做个见证!”
夏霜暗叫不好,不管怎么说双刀马贼都是六阶,而王负剑如今看来只有五阶,剑术很行,可再行也弥补不了境界的差距,超凡境界五阶之后,境界每提一阶实力的提升远超之前,故超凡五阶之后又叫超凡后境,是真正和普通人有了质变的境界!
“我来助你!”
夏霜一跃而上,与王负剑将双刀马贼于峰围住,其他马贼见状就要一并参战,被于峰阻止。
“你二位一起上便一起上,六阶于某还是杀过几个的,五阶就更多了,动手吧!”
于峰豪迈道,双臂一展,刀锋闪耀,可他还没说完王负剑就已经动手了,王负剑的剑如电光火石般凌空劈下,于峰虽惊异于剑速之快得离谱,却自信一挡,果然挡下,顺势卸力而下,化解这轮有惊无险地抢攻。
另一翼的夏霜终究是慢了半拍,刚想出手,看见于峰手一松这边的刀掉落在地,滴答滴答,淅淅沥沥的血从于峰的脖子流下,这位‘于双龙’茫然地望着收剑入鞘的王负剑,见背上另一把剑上也有血迹,那是他的血,可那把剑是何时出的手,怎么出的手,又怎么回的鞘,他想不明白,也没有半点印象,关键王负剑的另一手一直在他眼皮底下,根本没有抽剑的机会,就算抽剑也该是在右手剑之前,那这要了他命的一剑是如何挥出的呢?
于峰想啊想,意识渐渐模糊,轰然倒地,躺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夏霜的剑挥在空中,呆如木鸡的瞪着王负剑,片刻后,王负剑从她眼前消失,再出现时已突入其余马贼之间,两个马贼应声而倒,其他马贼色胆俱裂,拔刀将王负剑团团围住,他们有十六人之多,个个都是刀尖舔血的狠人,十二个五阶,四个四阶,到了这当口,恐惧如麻不假,但身体里的肾上腺素也疯狂飙升,星能奔放,鲜血、恐惧和死亡让这群不要命的马贼出奇机警,他们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感知危险,应付危险,时刻准备一齐杀死危险!
这个危险就是王负剑。
“杀!”
众马贼异口同声,绝不给护卫队和王负剑汇合的机会,那对他们来讲毫无疑问是致命的。
王负剑又何尝不是杀意奔急,第一次杀人,又一次杀人,血腥的战场,残暴的烹杀,还有那极度疯欢的万神策,他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好像就是这世上最变态的杀人狂,面对密不透风的群刀砍来,只见他冲天而起,然后星能狂暴,以更快的速度反冲而下,他的剑比每一个马贼的刀都要快得多,甚至比他们加在一起都要快,手中的剑出现道道残影,仿若天女散花,唯美惊人又恐怖肃杀。
等王负剑缓缓落地,那些刀都停滞在空中,那些马贼脖颈多了一道道稀薄的伤口,一动不动立在原地。
风吹来刚才那张手帕,落在王负剑的手上,王负剑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剑,一遍又一遍,试图将刚刚那个杀人狂抹去,将他胸中疯跳的心安抚。
夜更深了,有人忍不住打喷嚏,更多的则是打冷颤,伤害他们的马贼皆已伏诛,他们本该欢欣鼓舞,可这股彻骨的寒意是怎么回事,这寒意来自萧瑟的深秋,更来自那个擦剑的青年。
“他真的将所有马贼都杀死了。”
有护卫开口,如此简单的一句话竟耗费了他大半的力气,护卫队的队员明明余力不少,可此刻却如此虚弱,连兵器都握不太稳,他们望向他们英丽的队长,她看起来比他们强不了多少,她站在冷风中,秀发凌乱,仿佛一个看见英雄的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