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会馆门卫是见多识广之人,此刻张着嘴,回想自己之前的话,狠狠咽了口唾沫。
当事人之一的吴铎,浑身是伤,一动不动,仿佛忘记了如何呼吸,屏气抬头瞪着眼前这个鬼一般的青年。
王负剑抬抬下巴,吴铎坚持片刻,还是扔下手中断刀,意味着自己彻底沦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不再有丝毫翻盘可能,王负剑一对划破的眼皮抬了抬,吴铎憋着气,不甘地将两只手举起来作投降状,王负剑视线下移一瞬,吴铎要气炸了,士可杀不可辱,他最终还是两只脚在地上一勾将鞋脱下,露出丑陋的厚脚,里面没藏暗器。
这样王负剑才稍稍安心,他没有收剑,时刻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缓了几口气才道:“我杀了你的义子,如果我饶你一命,你怎么说?”
老子需要你饶!
吴铎很想硬气地吼一句,他在心里预演了十几遍,轰轰烈烈死就死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他却嘴瓢说岔了——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那……样的话,咱们两不相欠。”
“好。”
王负剑点头,在收剑之前先让吴铎转身背对着他,吴铎照做,等双剑解除,他才如释重负,大口喘气。
有人讥讽:“人家以大欺小,倚强凌弱要杀你,你却如此轻易放过,真是菩萨心肠呐,阿弥陀佛!”
吴铎心里咯噔一声,想弄死这人。
王负剑剑未入鞘,仍旧机警,好一会儿才回应道:“今日一时兴起想当菩萨,他日一时兴起也许会想当恶魔,这是我自己的私事,诸位刚才不愿管,这会儿想插手?不,应该是插嘴。”
“你!”
那人恼怒,想了想,终究没有发作。
唐班蹙眉道:“可以出发了吗?”
“稍等。”
王负剑提着剑,眼中杀意毕露,吴铎以为王负剑反悔,急忙回身准备应战,结果目标不是他,而是那护卫。
“王少侠,王英雄,我错了!我不该出卖你的情报,不该不识好歹,求您饶我一命,我上有老下有下,我若死了,他们可——”
护卫跪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懊悔至极,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剑砍掉脑袋,王负剑手臂轻甩几下,那护卫身体被切成一块块整齐新鲜的生肉,落在地上,血水如汁子一样流出来,散发着令人极度不舒服的气味,王负剑却享受般地闭眼轻嗅了下,微微一笑,这世上许多笑容都能传染,可王负剑的笑不在这许多之列,相反,他此刻的笑让人产生一种从种族伦理上的不寒而栗。
“我知道如何做人,不对,做神。”
王负剑对众人道,他舔舔嘴巴,收起剑,星能隐去,他明明刚才经历过一场生死攸关的决斗,却好像全然忘记,优雅自信地笑着,对着那堆肉竟表现出有点技痒难耐,但没人愿意再看他大显身手。
夏霜花容失色,她一直都以为王负剑是个正直的大男孩,现在却似乎看到了另一面。
团里的人认为天才和疯子总在一线之间,或者两者都是,发疯的程度往往和天赋正相关。
而吴铎,虽然输了,可他心中极为不服气,因为他是断了刀才败的,现在的问题可能都不是服不服,而是熟不熟,物理意义上的!他打定主意以后绝不再招惹王负剑,尤其在当他得知王负剑要去藏马谷之后,这种人强弱倒是其次,关键就是神经病,反人类,反社会!
唐班皱眉瞅了一眼那团肉,催促道:“走吧,等会巡逻队过来就不好脱身了。”
藏马谷到谪水城的距离比惊鸿山到谪水城还要远,整个脚程得有150里,当然不能走过去,而是骑马。
王负剑不善骑马,建议租辆马车,但被以他们不是去旅游为由拒绝,他单独租辆也不行,团队要保持一致,马车太慢,目标大,灵活性差,尤其南边的路多崎岖,根本不适合车行,王负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也骑马。
整个团队算上王负剑总共有10人,一半都有自己的坐骑,就拴在会馆外,此刻他们纷纷上马,王负剑等人只能干走着,一行人决定先去马市买马和精饲料,进行整备。
东街就有一座规模不小的马市,进了马市,众人约定中午在此集合便各自忙活去了,王负剑没急着进去,而是在附近找了家客栈打尖,洗澡、吃饭、处理伤口、休息,等时间差不多了,他进到马市打算随便挑上一匹顺眼的。
一头高大威猛的骏马很快入了王负剑的法眼,他一问价,结果要20两银子,真是狮子大开口,老板解释道这匹马自小到大几乎吃的都是精饲料,骨骼壮大,精神振奋,比军队中的马都要健硕,加上鞍辔、蹄钉、备用饲料,20两是市场价,不能低,有时城主府采购的时候都是30两。
王负剑将财物给家里留了一大半,加上刚才从那护卫尸首上搜刮的,还剩53滴星能液,200多两银子,20两付起来倒也不皱眉头,可当他正准备付款时,脑袋突然一震,手中银两掉落在地。
这一震王负剑自己倒没事,周围马厩里的马先是一阵莫名躁动,而后受惊般乱窜,好在马市里都是驯马好手,没出什么大乱子,很快平息下来。
“今个这是怎么了!这群畜生好像被什么吓到了,真是见鬼了!”
老板一边安抚马匹,一边骂骂咧咧,问王负剑要买就赶紧的,别耽搁他做生意。
王负剑注意力不在眼前的威猛骏马上,而是马厩角落里一匹马不马、驴不驴的小黑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