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围观布衣说道:
“看你这位小兄弟是本地人,咋也不知道呢?也罢,我给你们讲讲。咱们黄岩县的黎明百姓都知道,县太爷只是名义上的父母官……”
书生听后,眉目紧皱,满面疑云。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真正的父母官啊,就是这位县丞单大人!”
苏荣顿时觉得有趣,开玩笑问道:
“那,知县呢?难不成在家闲情逸致,逍遥自在的安度光阴不成?”
那布衣看看曾荣和书生,得意的说道:
“算你说对了。其实啊,也就现在我敢给你们讲,要是放在以前或者以后,我是不方便说滴!”
书生面疑更浓,追问道:
“这位兄台,有劳讲完,兄弟洗耳恭听。”
围观布衣看他们如此好奇,得意之情于脸上,清清嗓子继续道:
“之前的县令,曾是京师贬职的官儿,到任后破罐子破摔,吃着朝廷俸禄,却不为黎明百姓办事。全权交给单大人处理政务,自己贪图享乐、得过且过。久而久之,单大人大权在握,就成了黄岩县实际上的县太爷。后来,恰逢朝廷六年考核,县太爷因贪欲享乐、不作为被罢免革职。如今,老县太爷离去,新官还未上任,单大人更是一手包办所有大小事务,成为黄岩县实际上的县令。至于刚才我所说的‘之前或以后我不会讲起’,因为以前县太爷是傀儡,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以后嘛,就算新县令上任,以单大人在黄岩县经营多年,亲信众多的势力,估计,还是单大人说了算。所以,等那时,我也不会随便说起,以免引火上身……”
苏荣听罢点头,只是觉得有趣,没大放在心上。而那书生汪汝达静思眉皱,若有心事。
跟随书生的书童,虽未外伤,但被突如其来状况惊吓一番,如今醒过神了,有些后怕,心跳加快,口干舌燥。对书生道:
“公子,我、我口渴的厉害……”
书生听了回复理智,心想差点忘了身边自己的小书童。
苏荣对书生说道:
“我家就在附近,汪兄若不嫌弃,到寒舍休息片刻,饮水解渴如何?”
书生汪汝达赶忙致谢,跟随曾荣来到曾宅。汪汝达见大门挂有“曾宅”二字,苏荣姓苏,难免疑惑。苏荣边走边解释,说自己只是在曾宅做事。
三人来到正堂,灵儿见苏荣回来,喜上眉梢。
苏荣介绍后,差灵儿端水来,书童喝水后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坐在椅子上休息。
苏荣欲要沏茶招待客人,汪汝见状开始兴致盎然,立即从包袱中取出一袋茶叶交于他,示意用此茶。
苏荣前世是个大老总,对茶叶颇有研究。他观察了会茶叶,用手捏起一点靠近鼻子闻了闻,沏茶之后又慢慢品了几口,心中已有答案,此茶十有八九是碧螺春。
苏荣看看那个书生气的汪汝达,胸有成竹的慢慢说道:
“此茶条索紧结,卷曲如螺;又看白毫毕露,银绿隐翠。闻而清香浓郁,冲泡之后茶叶徐徐舒展,上下翻飞,且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入口后口味凉甜,鲜爽生津。此茶应该是……”
汪汝达抢先道:
“此茶名叫洞庭茶,又名吓煞人香……是茶中极品。”
苏荣一怔,后世喝过碧螺春,怎么现在成了吓煞人香?
汪汝达未见苏荣面带疑惑,又见他也对茶有研究,立显闲情逸致,娓娓道来:
“此洞庭茶产于在下老家,南直隶苏州府太湖洞庭山。洞庭湖西山,那里气候温和,冬暖夏凉,并且空气清新,云雾弥漫,正是茶树生长所需之环境。加上采摘精细,做工考究,形成了别具特色的茶中极品。”
汪汝达见曾荣洗耳恭听,得意之余继续道:
“当地民间最早叫洞庭茶,又叫吓煞人香。说起来还有个典故呢。相传有一尼姑上山游春,顺手摘了几片茶叶,泡茶后奇香扑鼻,脱口而道“香得吓煞人”。
由此当地人便将此茶叫“吓煞人香”。”
汪汝达说着,品了几口茶,慢慢回味。
苏荣不语,想了好一会,怕怕脑袋终于记起来。后世听人说起过,是清代康熙皇帝视察太湖时,品尝了这种汤色碧绿、卷曲如螺的名茶,倍加赞赏。觉得之前的名字,叫什么‘吓人……香’,其名不雅,于是题名“碧螺春”。
而现在是明朝。算起来,明嘉靖到清朝康熙相差了一百多年,怪不得此时碧螺春叫吓煞人香呢。想到这典故,又看看并不知此茶后世历史的汪如达,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妙……”
汪汝达见苏荣自言自语,不知其因,而是继续自我陶醉道:
“在下喜欢喝茶,并以悟茶道的沏、赏、闻、饮而律己,结友缘、修身养德……”
苏荣前世也经常饮茶交友,对此自然认可。点点头,然后接过话题道:
“茶道起源于我华夏,唐朝时就以饮茶作为一修身养性之道,对茶饮的环境、礼节、操作方式等仪程已经很有讲究了,到了南宋时期才传入东瀛倭国、朝鲜等地……”
说到这里,那书生汪汝达好似受到触动,有点愤愤不平道:
“帐然,到前朝鞑子的元末,茶道在我华夏衰落,反而在倭国流行并发扬光大,实属痛惜。”
俩人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识恨晚之意。在一旁休息的书童,早已经养精蓄锐良久,见他二人毫无停止之意,禁不住打岔道:
“公子,现在已接近酉时时刻,我们还要……赶路……”
书生听罢,才恍然大悟。发觉在这里已经有半日,赶忙起身致谢道别。不论曾荣再三挽留,汪汝达虽意犹未尽,但主仆两人三番五次道谢后还是离去。
苏荣一直把他们送至大门门外。
回屋后,灵儿窃笑一声道:
“少爷,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