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照亮脸庞。

那是尤里安的脸。

“哐！”

是闪电。

是冒险者石化崩裂。

是拍在桌子上的一袋钱。

沉甸甸的，仿佛按在心口。

“？”尤里安茫然地望向窗外，窗外阳光明媚、岁月静好。再定睛桌上的钱袋，那是冒险者留下的过夜钱。

那钱袋开口。

“带上这笔钱，踏上险途吧”

尤里安摇头。

“还是这里好。”

尤里安迈步，走上孤儿院的大门。

尤里安倚着门框，偏着头，静静看着孩子们在夕阳下，打闹、尖叫、奔跑、摔倒，又再次爬起，暖意涌上心口…

压得尤里安喘不过气。

“谁来救……”尤里安眉头紧锁，气喘吁吁，向孩子们呼救。

孩子们四散奔逃，腾出尤里安前方的空地。

空地上，一名少女亭亭玉立，信步向前。

“孩…爱…丽丝？”

爱丽丝站在夕阳的曙光里，先是褪去了皮肤毛发，随后是肌肉经脉、五脏六腑，成了一副骸骨。

骸骨的法杖调转了朝向，对准了尤里安。

“咻——咚！”小小的光球，弹指间，击中尤里安的心口。

“对不起…”

尤里安瞬间腾空，胸口的重击迫使他后仰倒下。

光球没有散去，而是凝成了船舱里小小的烛火。

烛火摇晃，狭窄的船舱昏暗，腐朽不堪。

“哗啦哗啦——”

涛声纷扰嘈杂，月光若隐若现。

尤里安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叩、叩、叩、”

有人在敲门。

“谁？！”尤里安开口，却压根没有声音。

“叩…叩、叩。”

“喀嚓。”

门把手掉了。

房门缓缓打开。

“嘎吱——”

烛火摇动。

有什么东西探了头。

“小英雄…”

船身剧烈抖动，整个船舱都压抑而模糊。

是船长？

船长的脑袋探出了门，脑袋下却空无一物。

另一颗头颅冒了出来，脑门上不偏不倚地插着一柄短剑，那是死于拉夏的海盗奸细。

它们飞在空中，跟着浪涛打转。

“我救不了他们！！！”船长歇斯底里地嘶喊。

“你害死的我们！！！”海盗面目狰狞地嗔怒。

“对不起…”尤里安瞪着眼睛，视线却越发模糊漆黑。

直到周遭空无一物。

直到唯有心口沉重。

难以承受，难以自渡。

“哗啦——”

“哗啦——”

轻轻泼在玻璃窗上的，不知是月光像波浪，还是波涛像月光。

尤里安瘫倒在床上，扭头看向窗外。

窗外，乌云轻轻拂去，月华明朗透亮，薄似轻纱，重如阶梯。

阶梯之上，高耸入云的巨人，以灰为骨，以白为皮，顶天立地。

他说：

“东西放在心口”

“也放在身后”

“向前看”

“别回头”

尤里安说：

“对不起…”

“对不…起…”尤里安恍然坐起，再次看向窗外。

窗外的月光依旧透亮，巨人却不见踪影。

再往远眺，唯有教堂矗立。

“梦…吗？”尤里安低头，望向自己右手和大腿的绷带，“？”

“咕～”肚子打了铃。

“饿了啊”

“说起来，中午之后就没吃过东西了”

尤里安翻开包裹，取出一块三明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却觉得不对。

“这三明治加什么了，怎么这么咸”

尤里安打开一看。

里头什么都没加。

一段记忆冲进脑海。

“嗯…”爱丽丝眼睛一转，从三明治里取出芝士和火腿，一把抢过尤里安的三明治，夹了进去，“嘿嘿～这样就行啦！”

“噗！”尤里安不禁地笑了。

“谁要你给我吃了啊…”

“我吃了，你还……”

“……”

“呜…”

尤里安一把合上三明治，接着大口大口吃着。

“咸死了…”

“哒、”什么东西从包裹里，滑到了地上。

轻轻捡起，那是一封信，尤里安借着月光看清。

“亲爱的妈妈，近来安好”

“在外头谋生三年了，女儿最近预备前往混沌大陆看看”

“我打听到他的消息了”

“父亲就在混沌大陆”

“叩叩叩”“嘎吱——”

“小朋友？你醒啦？”

房门打开，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走进。

他左侧别剑，右侧绑杖。

背上背着一柄，强劲的猎弓。

——《白兔步伐的聚散》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