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祁秘书不肯定，“估计是吧，他们大多在手印附近签名，如果不备注签名，大概是认不出谁是谁的手掌。”　　　　方世淇也看出来了，在单悦翎手印上方空白处草草签了个名，将笔还给甄祁秘书。　　　　幻灯片一过，舞台凝聚五彩光芒，糖糖早早准备好，拉了拉旁边的甄祁，向全场隆重介绍：“接下来有请我们14届的荣光，漂洋过海，从澳大利亚回国发展的凌凤风投公司的总裁，我们14届最帅的院草甄祁讲话！将话筒交给甄祁之前，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感谢甄总给我们提供这么豪奢的聚会场地！”　　　　掌声此起彼伏！　　　　“再一次鼓掌，欢迎咱们最优秀的海龟同学正式参与我们的集体创业计划！”　　　　这次的掌声比之前还热烈，好像看到眼前飘过红艳艳的几千万。　　　　甄祁接过话筒，谦虚地鞠了个躬，“各位久未谋面的同学，大家好，我是甄祁，我不优秀……”　　　　全部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那红艳艳的几千万”，单悦翎也不例外，被一双手突然袭击，慌了心！那人从背后环住她的身子，她第一反应是往后踹，可是定睛一看，他手上的腕表，当场愣住了。　　　　方世淇紧紧贴着她的后背，与她十指相扣，在她耳边轻声问：“那个就是漂洋过海来找你的家伙？”　　　　单悦翎差点笑出声来，糖糖鬼话连篇的故事，他竟然记到现在，还相信了。　　　　“嗯？”方世淇将她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眼神里有几分探究，问：“初恋？”　　　　单悦翎憋不住笑意，解释道：“那个故事是糖糖编的，为了骗你过来。结婚典礼上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的初恋是你啊，你怎么就着了糖糖的魔？”　　　　方世淇当然记得，撇撇嘴，狠狠地盯着台上的糖糖。糖糖似乎感到后背一股冷风作祟，偏头一看，便看见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的方大少，一时之间兴奋至极，忘了麦克风还没关，喊了句心里话：“方大少，你竟然来了！”　　　　甄祁被打断，像全场人一样，循着糖糖的视线看去，后台设备间一对鸳鸯正演绎伉俪情深，雄的将雌的抱紧，雌的一脸幸福，徜徉在爱的海洋里，不知东南西北。　　　　全场一片呼声，有人喊道：“那是单悦翎的银行高管老公！”　　　　鲜少人发现甄祁脸上露出的怪异神色。　　　　草草结束与甄祁的对话，聚会到了下半场，上菜喝酒环节。喜欢唱歌的人上台K歌，喜欢喝酒的人三五成群闹，喜欢叙旧的女同学无关痛痒地哈哈大笑，还有一群喜欢甄祁的女同学团团围住他，相比于甄祁受女同学欢迎，方大少显然更受男同学吸引，首当其冲是上次踩场地总把高管老公四个字挂嘴边的戴眼镜同学。　　　　方大少毕竟是业务老手，跟大家普及银行借贷条件，谈股市行情，以及自己对下半年市场的瞻观。知识专业度太高了，这群艺术生简直要五体投地。　　　　戴眼镜的同学问：“我们家是开厂的，上一年遇到经营上的困境，我们具备了各种经营许可证，技术方面也在申请专利，只是没那么快过批，目前负债50万，符合贵行的借贷条件吗？”　　　　方世淇斟酌了会儿，眼尾掠过被这群男同学挤到对面去的单悦翎，百无聊赖地挑碗里的鱼丝，病恹恹的。　　　　他咳嗽了声，从口袋里抽出名片，“详细情况加微信，准备好所有资质文件，到银行找我，我们会通过评估，决定是否借贷。”　　　　另一位男生问：“我开了一家创业型公司，前三年从工作室转型为公司……”　　　　又一位男生问……　　　　又、又有男生问……　　　　男人总有源源不断的应酬。单悦翎环顾四周，终于找到糖糖的身影，原来钻进甄祁那边讲笑话了，糖糖朝她打了个眼色，招招手，叫她过来一块凑热闹。　　　　单悦翎碍于甄祁，不想过去，但是糖糖动静大，一桌子人都盯住她，喊她过去，包括甄祁。　　　　单悦翎唯有凑过去。　　　　“没想到悦翎是我们班最快被领走的，我记得一毕业就结婚了！”　　　　单悦翎讪讪地笑，“差不多，大概毕业四五个月之后。”　　　　糖糖抱住单悦翎，“这位方太太的事儿早在群里扒得一清二楚了，现在我们比较好奇你们老在群里潜水的人近况怎么样嘛？有没有男朋友？可以让甄祁介绍几个优质对象哦！”　　　　甄祁无端被扯进来，没有生气，教养极好，笑着说：“哪天你们有空，给我做免费秘书，我带你们去物色哦。”　　　　女同学尖叫，谁不知道明明眼前就有一个，何必劳烦他去物色个谁回来呢？　　　　糖糖可讨厌了，摆摆手，将这些女同学的美梦打碎，“甄祁你怎么让你女朋友老站在前台指挥签名呢？叫什么青春来着？”　　　　“秦春。”单悦翎纠正道。　　　　“对，快去呵护呵护人家呗！”糖糖打了个眼色，甄祁脸色古怪地起身，说：“是我不对。”　　　　女同学瞅着甄祁一步步走进叫秦春的女秘书，恨得牙痒痒。有人感慨：“怎么好男人都被人撬走了。这世界上还有优质对象吗？”　　　　糖糖取笑道：“把要求降低，场内随便你挑。”都说搞艺术的男生薄情薄幸的多，他们班上还没有一个男生已婚。　　　　陆陆续续又聊了些话题，期间单悦翎看到方大少跟甄祁在聊天。等有人说有事先走，大家才散了。糖糖和单悦翎走到设备台前收拾重要东西，“甄祁说，等明天周六日再过来收拾剩下的布景板，他说可以暂时把这里暗房借给我们当小仓库，甄祁为人真好，像个白衣小天使，为什么上学的时候没发现，要发现了……”　　　　话到一半，糖糖没再往下说，单悦翎：“嗯？”　　　　糖糖笑了笑，“我好乱，先别问我……人家会害羞的！”　　　　等人走得七七八八，单悦翎才跟方大少启程回家，糖糖紧跟甄祁和他的秘书秦春，远远地跟单悦翎道别。　　　　车上，单悦翎忍不住脱鞋，今天踩了二十个小时的高跟鞋，虽然跟不高，但是也磕得脚很痛。与疲惫的单悦翎相比，夜猫子方世淇精神抖擞，还有空打电话给宋幸星：“大番薯，你赌多少……到底开多少……你个废柴，我给你开了个好局，你都浪费成什么样了……醒目点行不行，先铲起他，再抄底……你那点心理推敲战术，有什么用……谁让你跑去抱大腿……在回家的路上了……不受诱惑，你那点斤两谁不知？我妈那狠劲儿，何止闭关一周……得了，你别管，别玷污我未来儿子的清誉……要生女儿，我就跟你绝交，绝不让你这种人渣碰……”　　　　等电话讲完，也到楼下了。　　　　单悦翎昏昏欲睡，晃晃荡荡地下车，拎着两双高跟鞋，踩在冰冷水泥地上，方世淇锁好车，看见这样的她，不免说她一两句：“地面那么脏，细菌那么多，你又粗枝大叶的，伤了脚就麻烦了。”　　　　他哪能理解脚板起了大水泡还要挤在高跟鞋里痛不欲生的感觉？单悦翎不情不愿地把高跟鞋扔到地上，单脚穿进去，疼得她大呼大叫，方世淇站在电梯前，看戏似的盯着。　　　　痛过之后，单悦翎将鞋子踢远，弃之不顾，把责任推给方世淇：“你买的鞋一点都不好，把我的脚都快夹出血了。”　　　　单悦翎偶尔会赖皮，耍耍小性子，方世淇不讨厌。默默走过去，捡起地上才穿过一次的鞋子，看了看，“我觉得挺好看的，行吧，明天给你买别的，好不好？”说着说着，走到单悦翎前头，背过身蹲下，“上来，快点，不然腰疼就不背了。”　　　　大少爷竟然肯纡尊降贵，单悦翎有些感动，又觉得好笑，刚才她不过烦他那么多规矩，赤脚走就赤脚走，从前又不是没试过。　　　　她冲上他的背，冲力太大，他往前倾去，谁料单悦翎只想吓唬吓唬他，趁他不在意，一边呼痛，一边快步走到电梯旁，故意惹他不快：“你还是省点腰力吧。”　　　　空旷的停车场里充斥着回声，将这句话重复播放，越传越远。　　　　方大少冲她一瞪，露出诡秘的笑，单悦翎赶紧躲进电梯里，手指快速摁了几下关闭，谁料还是被方世淇赶上了，将她逼到角落里，质问：“谁会像你那样，大声说腰力怎么样，我腰很差吗？说清楚，不准含糊……”　　　　“一般。”　　　　方大少呵呵两声，手脚用力，将单悦翎压得死死的，单悦翎只管躲东躲西，避开他凑过来的头……　　　　两人一路打闹到家，进了家门，方世淇仍不放过，还在闹，单悦翎怕动静太大，吵醒了公婆和小姑，尤其小姑浅眠，常常夜里起来上厕所。　　　　单悦翎小声反抗：“别玩了！”　　　　方大少不放过，“你说，评判标准是什么？你试过谁的腰力了？你怎么评级的？”　　　　单悦翎被他闹得快没耐性了，“我错了好不好？你的腰力天下最好，行了吗？”　　　　“敷衍的答案，不接受。”　　　　“那你想听什么话？我们回房再讲，好不好？”　　　　两人一路讨价还价，终于回到房里，单悦翎松了口气，方世淇忍不住笑话她，还放狠话：“等以后搬出去住，你就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