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人,你的意思是,白梅县的百姓们,都不用吃盐吗?”
“这可说不准了。”
郭青笑道:“您中原来的,想必有所不知,这西北蛮荒地,民风彪悍,百姓大多能弓善猎,茹毛饮血,并不依赖白盐。这些猎物里头,野猪的血最是管用,只需喝上一碗,便可壮四五天的力气,故此少有人愿意花钱买盐,盐税自然微薄。”
“那这些没卖出去的盐呢?”
宫羽凛眯了眯眼睛:“本官来之前也看过这边的本子,每年各地运来的官盐。至少也有数千石,可这盐仓的账簿上,为何一粒盐也没有?”
这时却换了曹云跑出来说道:“宫大人,这近几个月风雪不停,白盐最怕受潮,想必是已经被处理了吧。”
“官盐是朝廷的东西,谁敢私自处理?”
“这……”
曹云偷偷往莫离那边看了一眼,答道:“下官不知。”
按规矩,这仓储的守卫,也在典史统管的三班衙役之中,若是要追责,自然是要莫离来担,看这新县令的意思,头把火还是要烧到姓莫的身上。
但如今他们是同进共退,和县令叫板,自然也不会相互推诿责任,只是推说不知道,要查审下头的小吏,先拖延着,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交了差,这事儿自然也算是了了。
曹云心里这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但宫羽凛却是话锋一转道:“曹大人,先任县令病逝,你身为辅政官,这段时间白梅县的政事皆由你操办,盐仓中的官盐不知去向,你脱不了干系。”
这一下可打得曹云有些措手不及:“宫大人,这下面人做事不干净,与我何干啊?我虽然是白梅县的县丞,可凭我一人,又怎可能面面俱到!”
这时候不应该先拿姓莫的开刀吗?怎么突然又拐到他身上来了?曹云看了一眼身后的莫离,见他还是一副乐呵呵看热闹的模样,心里这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宫羽凛:“先不论旁人,你曹大人身为县丞,这失职之罪无可争辩。先罚俸三月,若案件查办清楚之后,本官发现你还有责任,再作论处。”
“……是。”
曹云自然不可能公然反对县令,只好恨恨地退到一边。
但接下来若要查这批官盐的去向,可就一定得落在姓莫的头上了。
曹云心中暗道:姓莫的背后有人有退路,未必就吊死在他们这根绳子上,但他生性骄躁,若是在这位宫大人这儿吃了瘪,那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必然死死地站在他们这边。
却没想到宫羽凛罚过他之后,只说了一句:“官盐事关重大,诸位同僚不可轻慢,当仔细查办,早日填上这窟窿。”
便直接下令退堂,众官吏无论心中怎么想,面上仍然是恭恭敬敬地告退。莫离见状,料想今天也没有自己的事了,正要跟着人流一齐出去,却听宫羽凛紧接着补充道:
“其他人可以出去了,莫典史,你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