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往偏殿去,走了两步,还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略微缓了缓才继续走。
等坐在偏殿明晃晃的房间里,给自己倒了滚烫的茶,失神地一口下去烫到了舌头,他才有了点儿真实感。
他捏着杯子的手背上青筋绷起,许久都没有动一下,仿佛雕塑。
直到外面传来隐约的人声,他才陡然惊醒,将手里已经凉了的茶一口干完,整理了一下衣裳,快步出来。
“怎么回事?”
“大总管,是娴答应跟前的小凌子求见,说是娴答应发了高热,吃了药也不见好,想请张太医去给看看。”
进忠听了这话都笑了,他对进宝道:“看好门。”
自己去到门口见凌云彻。
凌云彻状态很差,能看见领子下面还缠着一条纱布。
见了进忠,凌云彻顿了顿,跪下来:“大总管,娴主儿的身体要紧,还请您让张太医去给看看。”
进忠打量着他:“小凌子公公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凌云彻头垂得更低了。
以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被阉,还能有点儿子骄傲和自豪在身上,觉得再怎么样,他也比进忠这种没人惦记的太监好多了。
如今……
如今看见同样是太监的进忠,他觉得抓心挠肺的难受。
他不反驳,不接话,只是再次恳求道:“您也知道皇上爱重娴答应,还请您开恩!”
进忠轻笑了一声,温声细语的:“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你们翊坤宫已经把张太医给得罪死了,他如今哪里还跟去你们翊坤宫呢?
这样吧,当值的还有其他几个太医,他们医术也好,你叫他们先给娴答应看着,等天亮了,我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凌云彻着急:“可是娴答应浑身烧得滚烫,奴才怕她撑不住……”
进忠打断他:“凌公公,你要知道,你不只是命根子只有一个,命,也只有一条。或者,你想闯进去叫醒皇上试试呢?”
凌云彻僵住了:“……”
他干涩的喉咙吞咽了好几下,最终还是窝囊地道:“那可否让您跟前儿的进宝公公,或者进守公公,陪着奴才一起去请太医?”
显然,他也知道自己和翊坤宫娴主儿的人缘有多差。
进忠没有小气,让守门的小太监去叫了进守过来,交代道:“除了张太医,其他的太医务必都带到娴答应那儿。”
进守领命。
凌云彻却犹豫了一下,问道:“宫里的海……阿箬,她还好吗?”
他知道进忠什么都知道,所以在回宫之前,想到得到阿箬的消息,就只能询问进忠了。
进忠意外地睨了他一眼:“听说是病了,已经好几天没去过辛者库做事了。”
凌云彻有些担忧。
阿箬现在就是不能透露身份的辛者库贱奴,又生病了,根本没有人会救治她的。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明明觉得进忠不是好人,可能是因为他告诉了自己阿箬的情况,所以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问道:
“若是娴主儿开口,能否,将阿箬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