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噶尔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汐羽,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好像都烙在他的心上。
自从那次踏歌会击鞠比赛见到这小女子,便觉得她不同凡响,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就是大唐江夏郡王的女儿。
她刚才说出自愿和亲的样子,对于论噶尔来说,简直像九天女神下凡一般光华千万!他的内心激动不已,外表却仍然表现得泰然自若。
太宗毕竟是老练之人,虽然震惊于汐羽的话,但是仍镇静地立刻命令其他人先行离开鸣骢苑进行清场,只留下汐羽、江夏郡王、论噶尔与他四人,承乾太子想留下,但是被太宗命令侍卫强行带走了。
偌大一个马场静悄悄的,静的连那鸟儿飞过扑腾的翅膀声音都清晰听到,难以想象刚才这里还热闹地举行过舞马的表演。
一阵让人尴尬的沉默,四人各怀心事。
“现在这里就剩下我们四人了。”太宗开口道,看着汐羽说:“羽儿你说吧,为什么你会说出那样的话?你明知道一旦在朕的面前说出口,便难以反悔。”
汐羽连忙俯身行礼,回道:“陛下英明,君子有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的确有事相求与陛下。只要陛下愿意答应羽儿请求之事,我对和亲之事责无旁贷,愿赴汤蹈火绝不反悔!”
郡王在旁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心里又嘀咕起来:这最让他头痛的女儿,难道还有什么事瞒着他这个老爹?!
汐羽抬起头,看看老爹,咬咬银牙开口道:“羽儿不敬,希望陛下能赐婚于我妹妹李汐芸!”郡王一听,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这又与汐芸有什么关系?!
“哦?你希望朕赐婚汐芸,嫁于何人?”太宗问道,真是对此好奇之极;这李汐羽,自愿和亲不说,竟然还大胆要求赐婚。
他看看旁边汗如雨滴的江夏王,不由得好奇这堂弟是如何教出了如此独立特行的女儿。
“我妹妹李汐芸,天真烂漫,情窦初开,她与郡王府的侍卫队长魏子楠早已是两情相悦,愿生死与共,无奈两人身份地位悬殊,于礼于节,都无结合之望。汐芸妹妹天天以泪洗脸,甚至动过私奔的念头,但是她是个乖巧又恭默守静的女孩儿,绝对不会做出有违人常礼仪、离经叛道之事,只会默默地把自己的痛苦埋在心里。我这个做姐姐的,曾经发过誓要保护汐芸妹妹,见汐芸如此悲伤难过,却不能为她分担痛苦,比我自己受到伤害还难过呀!”
汐羽说着说着,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那泪珠好像一道流星一样从她圆润的脸庞划过,悄然坠落。
郡王一听,不由得闭眼长叹一声,低声道:“羽儿你以为老爹我真的是老糊涂,不知道汐芸与那魏子楠的事情吗?”汐羽一听,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老爹。
“我也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他们两人的传闻,虽然半信半疑,也没抓到证据。爹爹我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郡王府内的那些大嘴巴侍女,你以为她们真的守得住秘密吗?”郡王有气无力的说道,汐羽望着老爹无奈的样子,又想起王府内的侍女们,想笑,眼泪却又如珍珠般往下掉。
“羽儿对不起爹爹,一直瞒着汐芸妹妹与魏子楠的事!”汐羽用衣袖拭去眼泪,俯身向老爹行礼,又道:“汐芸明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情已所致,她和魏子楠二人也是因此痛苦不已。我就是看到他们两人的痛苦,实在是不忍心呀!”
她转向太宗说道:“所以请陛下英明决断,成全了我妹妹与魏子楠吧!陛下也不用为派哪家的女儿去吐蕃和亲烦恼了,汐羽不才,愿自荐和亲!”
她抬起头看到太宗皱眉沉默不语,怕是不愿意,急忙转向对论噶尔指着自己说:“论噶尔大人,您看看我嘛!您还记得我不?上次踏歌会我们可是见过面的!今个儿就我们四个人,我也不怕说了!我李汐羽虽然不是大唐的公主,但是我好歹也是大唐的宗室之女,和你家吐蕃王上结婚的话,身份情理上可是合情合理的!虽然我不是什么有贤德和才情优秀的女子,老是被人说我行为粗野,但是我不怕苦不怕累!总是听别人说吐蕃国有多可怕多恐怖,我不怕、我也不会退却的!您就和陛下说说嘛!让陛下答应赐婚于汐芸妹妹,我就跟你去吐蕃和亲!”
论噶尔看着她明明眼角还挂着泪光,那小脸却涨红了急急地推销着自己,那模样真是天真烂漫可爱单纯至极,难以置信她刚才还是那么正经八二的在众人面前借古喻今、朗朗而谈的大唐县主,而此时更像一个怕嫁不出去撒娇的傻丫头,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论噶尔忍不住低头捂嘴,想笑又要极力忍住!连郡王都看不过眼,连忙脸红耳赤地低声叱喝着拉扯汐羽的袖子,要她坐好不得胡乱说话,觉得什么面子都被这个女儿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