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燃料,就没有了热量来源。庇护所室内的温度立马骤降,几个小时内便下到了零下四十度!
几个人起初还想着通过运动跳跑,以此方式来促进身体的血液循环,达到保暖,但这只是短时间起效,而一旦停下来超过一两分钟,寒冷便会重新找上来。
没有办法,几个人只能躺在床上,互相把身体挤在一起,然后用棉被把身体盖住。
但就算是这样,情况仍然是在不断变糟。暴风雪越下越大,导致庇护所好几个地方出现了裂口大洞。而寒风则透过大洞倒灌进来,使得房子内的温度进一步下降。
其他的人还能勉强扛住,但年幼的波泽娜却怎么也受不住了。
她的手脚已经变紫,意识已经不清,身体也凉得和刚从冷藏室取出来的冰水一样。
……
“林宇,咱们得想个办法来取暖,要不然长时间这样,我们会被冻死的!”侯超对林宇说。
“让我想办法,你自己不会思考?!我现在不和你一样待在床上吗?”
“眼下只有到那窑子里去要些煤炭回来了!”
“但是你没有听过收音机对他们那里的描述吗,没有年轻姑娘交给他们,他们又怎么会给你煤炭!你是想去偷还是抢?问题是你不怕他们手里的喷子吗?!”
“怕!我也很清楚自己什么实力,我当然不会愚蠢到和窑子的人硬碰硬,我的意思是从住在这里的人下手。”
“怎么下手?难道是闯到别人的家中,把家里的年轻姑娘带走,然后交给窑子里做妓女?!那样的话我们和那些闯到庇护所来,想要带走玛丽娅和波泽娜的强盗有什么不一样?!”
“好了好了!林宇你有一副热心肠,我理解你不愿意干这样的事,那就让我去吧!”
侯超起身就要去拿手枪,但被玛丽娅叫住了。
她说出了让所有人都吃惊不解的话,那就是把她自己给送到窑子!
“不是,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而且病得不轻啊?!”侯超对她做出的这个决定嗤之以鼻。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我这装什么圣母心!要是真的心疼这里的老百姓,你就去说服窑子的匪徒,让他们把煤炭全部送出来啊!你去啊!!!”
“玛丽娅,我知道你想以这种方式来制止我,问题是你思考过我们所有人的感受没有?我就和你直说了吧,不是每个人都相信死后有天堂,极乐世界之类的……”
“侯超你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制止你。”玛丽娅打断了侯超的话:“我的决定是认真的,就算你不打算去抢人,我最终也会走出这一步的。”
“那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林宇问道:“你真的做好了打算,一直在那种地方生活下去?”
“是的,我做好了。但就算再险恶,能够为了大家而牺牲自己,我不后悔。至于说为了活下去而害死无辜的老百姓,很抱歉,我不能忍受你们这么做。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有自己的父母和孩子,不是家畜,我们也不是双手沾血的刽子手。”
“林宇,你是我心中形象最高大,也是最善解人意的男孩了。我知道你是一定能够理解,也是一定能够支持我的,对吧?”玛丽娅随后给了林宇一个大拥抱。
林宇和侯超见她态度坚决,也就只能任由她了。他们商定好,林宇留在庇护所内照顾病重的小女孩波泽娜,侯超则负责送玛丽娅去窑子,同时把换来的煤炭搬回来。
……
看着怀里一直昏迷不醒的波泽娜,再想到刚刚被送往窑子的玛丽娅,再又想到仍在失联状态下的韩菲,林宇的眼泪再一次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脖子被一双细嫩的胳膊搂住了。
“林宇哥哥……”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波泽娜。这让他属实惊讶不已,因为室内的温度比刚刚还要低,煤炭也并没有送来,但是这个小女孩却奇迹般地苏醒,而且是活蹦乱跳了。
“怎么又哭了呢?几个月以前你不是答应过我,永远不再哭了吗?现在我一定要给你一个小小的惩罚才可以!”
“什么惩罚?”
“先把眼睛闭上,倒数十个数。”
林宇照办,等到从十念到一的时候,嘴上突然感到一股暖意。
波泽娜居然在自己闭上眼睛的功夫,亲吻了自己!
林宇顿时面红耳赤,他的初吻想留给韩菲,可怎么也想不到被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夺去了。
“嘻嘻,林宇哥哥你可要对我负责哦,告诉你,这是我的初吻。所以等我长大以后,要穿着婚纱来向你求婚哦!”
林宇原本还有点生气,但立马又被小女孩的热情和幽默打动了。
“好的波泽娜,我等你!等到战争结束后,我要带着你回国,亲手做中餐给你吃,而且还要带着你游遍我们国家的大山大河!”
……
两人就这么聊着,一直聊着,过了很久很久,林宇已经感觉到有点饥饿。
他拿了面包,准备返回床上时,却发现波泽娜不知何时跟他一起下了床,目前已站在身后。
这让林宇诧异不已,难道这小丫头不怕冷?!但就在他拉起波泽娜的手,准备把她牵回床上时,却发现她的手上烫得很厉害。
再一摸身体的其他地方,也是和手上一模一样,这和刚刚她那冰冷的身体完全相反。
林宇顿时想起原因来了,这是由于人体在长期处于寒冷的状态下,调节体温的中枢发生不可逆的损坏,导致大量的血液回流至体表导致。
而这种现象一旦发生,就相当于生命走在了回光返照阶段!
他不敢有半点迟疑,抱起波泽娜便返回床上,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波泽娜……你要坚持住,一定要等到煤炭送来……活下去!”林宇已经是泣不成声。
波泽娜用上最后的力气抬手擦去林宇的眼泪:“对不起……我……我要走了,刚刚……我梦到爸爸和妈妈了……他们……他们来接我了。”
“林宇哥哥……如果有来世……二十年以后……我再来对你告白……”
波泽娜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手便垂了下去!
……
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庇护所内异常寂静,只有一个冻死了的小女孩,和一个流干了眼泪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