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县的殡仪馆位于城南半山腰上，地势较高，常年雾气缭绕。此时已近立秋，清晨的馆内透着阵阵寒意。

张一给出租车师傅结了账，缓缓向着殡仪馆的石雕牌坊走去，距离上次外公去世并没有多久，张一也不知道白坤喊自己的来意。

“小张，来这么早！”一声熟悉的呼唤传来。

“白叔。”张一抬头正望见白坤在牌坊下无聊的抽着烟，赶紧上前与其打着招呼。

“今天是我和你们何董约好来看秦家的，秦笠两口子也在里面，跟我来吧。”此时的白坤特意换上了一身便装，似乎并不打算以警察的身份出席今天的场面。

“秦家？”张一愣了一下。

“你们这么快就把秦惜文的案子了解了？已经下葬了？”

“法医这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证据也都留下了。按照秦笠他们老家的风俗要入土为安，准备今天用车把惜文的骸骨运回去。说起来，这次能找到惜文的遗体，你小子也算帮了大忙啊！”

“瞧你说的白叔，我几斤几两你又不是不知道……”

叔侄二人聊着闲天朝着殡仪馆内部走去，不多时来到了院内的小广场，此刻在正当中停放着一辆灵车。

主驾驶上的秦笠依旧是那朴素的农民工打扮，手上拿着几枚热气腾腾的包子，与副驾驶的妻子分食着。

“老秦，要赶远路你大早上就吃这个啊。”隔着老远白坤便看到了车内人，打趣道。

“白所？”秦笠转头这才注意到来人，赶紧放下手中的包子下车来。

“回趟黔州也没多远，我把惜文和他妈送回去就来，到时候案子也还要我出面的嘛。咦，这不是景区的张一小哥嘛，你也来了啊？”秦笠对只见过一面的张一竟然也一眼认了出来，这倒让张一有些意外。

“秦师傅，这殡仪馆的车可不太好开啊。”张一瞧着灵车后庞大的车厢，开口道。

“不叫事，原来打工的时候半挂我都开过。”秦笠摆了摆手。

“主要是寻常的车辆不能运遗体上高速，殡仪馆的这辆灵车还是白所帮我找的关系弄的。这从前到后麻烦你们无数次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别这么说老秦。”白坤打断道：“只不过一辆车的事，后面在黔州遇到什么事了就给我打电话，我老战友在那边也是刑警队的。”

“白所，我们家惜文的案子就拜托你了！”众人正说着，副驾驶上秦笠的妻子忽然开了口，抬手间就要拖着残疾的身体开门下车来。

“嫂子，别这样您赶紧坐好！”秦笠见状赶紧上前按住了车门。

“您放心嫂子，你们尽管去把惜文好生安葬，忙好了再过来，案子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后面我就不来了，惜文入土后我就留在黔州陪着她，案子的事情我们老头子来陪你们处理吧……”

秦笠妻子似乎还并未从儿女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此刻有了白坤和张一两个倾诉人顿时眼中又泛起了泪花，白坤二人只得小心安慰着。

“秦师傅，你这就要走啊？”众人正说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何董，您怎么来了？”秦笠转身见来人是何一敏，顿时身形又矮了三分。

“是白所长告诉我的，惜文的事情前后我都知道了。”何一敏走到了众人面前，将手上的一大包塑料袋直接塞到了主驾驶座位上。

“何董，你这是……”

“这到黔州少说有500多公里呢，给你拿了点吃的和饮料，路上慢一点。”何一敏解释道。

“还有我给殡仪馆的老刘刚刚打过电话，租车费用已经给你免了，自己开车当心。”

“何董，我谢谢您……谢谢……”秦笠的眼眶微微泛红，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情绪了。

众人安慰着秦笠夫妇二人，不多时将其送出了殡仪馆大门。

“辛苦你了白所，没想到十多年的悬案就这样破掉了。”望着灵车远远驶去的背影，何一敏朝着白坤开口道。

“我有什么辛苦的，要不是你这下属小张帮忙，现在连秦惜文在哪都不知道呢……”白坤朝着张一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白叔，你扯我做什么，这些刑事案件我可不想沾边啊……”张一有些慌了，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当着何一敏的面说这些。

“呵呵，我的下属还不是你的晚辈嘛，你们叔侄二人的本事是真不小。”何一敏笑道。

“行了，人也送走了我也该回所里报道了。你就坐你们董事长的车回去吧，她应该有些事情要告诉你。”白坤朝着二人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留下手足无措的张一。

“何董……你别听他瞎说，我叔就这样的”张一赶紧解释道。

“走吧，去车上说。”

……

汽车出了殡仪馆后，行驶在回县城的道路上，副驾驶的张一有些尴尬，只能假装看着手机。

“小张，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半晌，终究是何一敏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