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侍奉皇上多年,只一眼就看出来皇上的纠结,便问了句:“皇上,咱们是回养心殿呢?还是去翊坤宫啊。”
苏培盛故意不提碎玉轩,就是在等皇上亲口去说,也不至于让他这个伺候人的奴才去得罪谁。
结果皇上沉思片刻,却说要去延禧宫。
苏培盛心下诧异,却也接受良好,一甩拂尘,喊了一声:“摆驾延禧宫。”
不是皇上不想去碎玉轩,他不得不承认,甄嬛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乖巧听话,知书达理,连悲伤难过都只挑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可他今日刚从齐妃那里出来。
皇上在路上也想了想和齐妃曾经恩爱的时光,又想起来今夜去齐妃那里的缘由。
心里有再多对甄嬛苦守空房的怜惜,也放下了不少。
别的妃子也整日都苦守空房,哪有甄嬛这样哀怨的?
还是说……
皇上惯爱多疑,一下又开始怀疑起甄嬛,还是说甄嬛只是借着让他雨露均沾,让他对甄嬛心生好感,其实心里并不这么想。
心口不一的女人。
皇上心中如是想。
上至皇后,下到余莺儿。哪个不是希望能与皇上长相厮守,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哪有甄嬛这样主动将他拱手送人的?虽然皇后也时常劝谏他要让后宫姐妹同沐恩泽,可私下只有他二人时,宜修也会说只是人前的伪装而已,要不是碍着她是皇后,她断然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皇上想着,越发觉得甄嬛虚伪。
到了延禧宫,安陵容还没睡,正坐在榻上看书。白日里事多,安陵容便将夜间的时间多挤出来一些,她本身在学识上比其他人要少些,因此更要格外努力。
她正好念到一句诗:
“玉轸朱弦瑟瑟徽,
吴娃徵调奏湘妃。
分明曲里愁云雨,
似道萧萧郎不归。”
念着念着,安陵容还时不时与宝鹂交谈:“我大约是读的学的多了,这首我竟然也能懂个大概意思了。”
“小主只管说,奴婢洗耳恭听呢。”宝鹂也很捧场。
“这首诗叫《听弹湘妃怨》,我读着只觉着惆怅,大概是在等心爱之人吧。读着都让人觉着相思成疾了。”
宝鹂听了,赶忙将书从安陵容手中拿了过来:“小主可不能再读这样让人悲伤的诗了,上次小主读《孔雀东南飞》,哭的眼睛都肿了。”
皇上在门外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可心里又有一些隐秘的高兴。
看,就得要这样,才是寻常的妃子。
皇上不在身边时,永远都是期盼着的,想念着的。
皇上在身边以后,也在想着与皇上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皇上满意了,轻声念着:“分明曲里愁云雨,似道萧萧郎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