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熟缓缓从紫禁城里踱步而出,心绪如麻,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皇帝的神色以及自己方才的一举一动。他一边走着,一边苦苦思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这样满心困惑地朝着叶婉所在的医馆方向缓缓前行。
正走着,突然,一声大喊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爱妃!”董熟闻声,身体猛地一震,双眼瞬间睁大,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变成了骇人的四白眼。
她迅速回头看去,那一刻,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凌厉与狠绝,真正有了那令人胆寒的鹰视狼顾之相。
这充满压迫感的眼神直直地射向王信,王信被这眼神一盯,心中猛地一跳,顿时吓了一大跳。他下意识地抓过身边的弓箭,以极快的速度搭弓上弦,就要朝着董熟射箭。
董熟见到王信搭弓欲射,心中猛地一紧,她缓缓地将整个身体完全转过去,面向王信,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怨与疑惑,轻声问道:“王爷,您这是要杀了臣妾吗?”
王信在董熟质问的瞬间,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懊悔。他立刻解除弓箭,慌慌张张地急忙跑过去,神色紧张而急切地说道:“不是,绝对不是,本王疼你还来不及呢。爱妃怎会有如此想法?”
说着,他紧紧握住董熟的肩膀,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董熟的脸庞,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安慰。接着,他又仔细地看了看董熟此时的表情,微微皱起眉头,缓缓说道:“只不过刚才爱妃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了。突罗国屡屡打败我的那个大元帅,经常作出和爱妃一样的表情。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凌厉与狠绝,让人不寒而栗。本王方才一时惊慌,才做出如此鲁莽之举,还望爱妃莫要怪罪。”
此时,礼部郎中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正稳步走来。从他那郑重的神情可以看出,显然是有重要之事要向王信禀报。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董熟身上时,神色顿时一变,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忌讳一般,立刻转身就要回去。
可就在他刚迈出几步之时,王信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举动,当即大声叫住了他。“站住!何事如此慌张?”王信的声音威严而有力,在空气中回荡。礼部郎中身形一滞,无奈地停下了脚步,心中暗自叫苦,不知该如何是好。
礼部郎中没办法,只得缓缓将锦盒打开。那锦盒开启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五根十分粗壮的高丽参,那参体饱满,色泽温润,根根都年逾百岁,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气息。
“王爷,此乃海关查获之物。”礼部郎中恭声说道,紧接着话语变得磕磕巴巴说道:“只是,海关不敢扣留船只。”
王信眉头一皱,沉声道:“为何不敢扣留船只?”
礼部郎中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紧张地回道:“王爷,那船只……那船只乃是东海水师战舰。”
王信微微眯起眼睛,沉默片刻后立刻说道:“这高丽参送到王府去,这东海水师战舰走私之事就不要管了。”
礼部郎中微微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低头应道:“是,王爷。臣这就去安排。”说罢,便恭敬地退下。
王信深知,如果要查下去,大列国的所有水师将领,就会被一窝端,所有战舰上的管带都要处理,如果这么做,不等人家打来,自己先把水师搞垮了。
王信静静地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周围的空气也似乎变得格外凝重。过了片刻,他缓缓地回过身来,准备跟董熟说话。
董熟一直注视着王信,在这个瞬间,她忽然惊觉王信的颈椎活动范围极小。
那僵硬的脖颈,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着,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为艰难。当王信想要看向侧面的人时,他不得不把整个身体完全转过去,那模样看上去既吃力又无奈。
董熟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心疼,有担忧,也有对王信身体状况的忧虑。
她静静地看着王信,眼神中流露出关切与怜惜,仿佛在这一刻,她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王信所承受的压力与疲惫。
这时胡从柳从路边经过,和旁边的董浩说:“看见没有,这个王爷就是虎威之相。如果要看不在正前方的人,就要把整个身体转过去。你瞧那姿态,虽略显僵硬,却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深意,让人不敢轻易忽视。”
董浩听完胡从柳的话,略作思索后,毅然走上前去。他来到王信近前,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恭敬与欣喜,说道:“姐夫,真巧,能在这见到您。”王信听到声音,微微一愣,随即看到董浩,神色缓和了一些。董熟在一旁也是面露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董浩。王信看着董浩,微微点头道:“原来是你,确实很巧。”
胡从柳跟上去,董熟转过头来看着他们,董熟与胡从柳四目相对,那一瞬间,无数熟悉的回忆涌上心头。他们从小就认识,曾一起度过许多无忧无虑的时光。董熟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慨与惊喜,她看着眼前这个许久未见的故人,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胡从柳的目光中则透露出兴奋与激动,他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董熟重逢。
董熟微微扬起嘴角,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暖,仿佛在无声地询问胡从柳这些年的经历。
胡从柳感受到了董熟的目光中的关切,他轻轻向前迈了一步,微微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悦:“王妃,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董熟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光芒,“确实好久不见了,胡公子。这些年你过得可好?”董浩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露出惊讶的神情,他显然没有想到姐姐和自己的好友竟然早就相识。
王信看着董熟与胡从柳相认的场景,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的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胡从柳与董熟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
王信清了清嗓子,目光在董熟和胡从柳之间来回扫视,沉声道:“爱妃,这位是?”董熟听到王信的询问,连忙回过神来,介绍道:“王爷,这位是胡从柳,我与他自幼相识。”王信微微颔首,眼神却依然带着审视,“哦?既是旧识,倒是巧了。”
胡从柳感受到王信的目光,连忙恭敬地行礼,“草民胡从柳,见过王爷。今日偶遇王妃,实属意外。还望王爷勿怪。”王信摆了摆手,“罢了,既是爱妃的旧识,便无需多礼。”然而,他的心中却并未完全放下警惕。
简单几句交谈过后,几人便匆匆道了别。董浩与胡从柳并肩而行,继续朝着客栈的方向缓缓走去。他们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渐行渐远,阳光洒在他们的肩头,仿佛带着一丝淡淡的离愁。
这边,董熟微微侧头,望向王信,轻声问道:“王爷,去看看叶婉吗?”王信微微一怔,旋即立刻答应下来。毕竟,是自己下令将叶婉打成那样的,于情于理,确实应该去看看。他的心中涌起一丝愧疚与不安,那柔弱的女子因自己的一道命令而遭受如此苦难,他实在难以心安。王信轻叹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走吧,去看看她。”董熟微微点头,跟在王信身后。他们的脚步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沉重的心事。
走到医馆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叶婉撕心裂肺的惨叫。王信和董熟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心中的愧疚与不安愈发强烈。王信加快脚步,率先走进医馆,董熟紧随其后。
一进入医馆,那惨烈的叫声愈发清晰,仿佛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们的耳膜。
王信和董熟缓缓走到叶婉的病床旁边,看见叶婉被绑住手脚,那模样让人心生怜悯。她的后背上正在上药,匹敌拉纳的气味和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匹敌拉纳,一种极为特殊的药物,一旦接触到血肉,便会引发极度的剧痛。那疼痛仿佛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反复地撕开皮肉,敲碎骨头,残忍而无情。即便是用上足以致死剂量的麻醉剂,也丝毫无法减轻这种痛苦。无论毅力多么强大的人,在这种剧痛面前,也根本无法承受。那是一种仿佛能将灵魂都撕裂的痛楚,让人望而生畏。
然而,叶婉现在的伤势却极为严重,情况十分危急。在众多的药物中,唯有使用匹敌拉纳,才有可能让她的伤势好转,否则她根本好不了。这无疑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一方面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另一方面是叶婉的生命安危。
上完匹敌拉纳后,郎中们迅速用纱布将叶婉包起来。可就在这时,叶婉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变得更加严重了。那凄厉的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让人不寒而栗。
医馆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每个人的心都紧紧地揪了起来。王信和董熟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痛苦与不忍。他们从未想过叶婉会遭受如此巨大的痛苦,那一声声惨叫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他们的内心。
叶婉的身体在病床上剧烈地颤抖着,她的脸色因痛苦而变得扭曲,额头上的汗珠如黄豆般滚落。郎中们手忙脚乱地试图安抚她,却无济于事。那匹敌拉纳带来的剧痛,似乎已经超越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叶婉疼得七度昏死过去,然而那剧痛却如影随形,不断地将她从昏迷的边缘拉回。每一次昏死仿佛都是她短暂逃离痛苦的避难所,但很快,她又会被残酷地唤醒,接着承受那无尽的疼痛。